我不知道脊椎神经接驳手术后果到底有多严重,我没学过医,在国内查过的资料都告诉我一堆瘫痪几率。我查得愤怒起来,连电脑都扔到一边。

这手术后遗症太重,他不是无法站起来,而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腿,他每走一步,腿的动作都似乎被延迟了一样,他必须在这样缓慢的速度下还要保持平衡。

他没有用双拐,艰难地在草地上挪步,他第一次摔下去的时候,我险些叫出声来。

护工把他扶了起来。

我看见他的侧脸,他脸色苍白,那一跤摔得太痛,从那么高直挺挺摔倒下去,而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做一个抬步的动作,就这样无能为力地摔了下去。

他的嘴唇都是白的,脸上沾了草屑,以前的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也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像是变了个人。

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小流氓,也不是赵家最得意的子侄。他像被扔进了泥潭里,淤泥把他拉下去,掩盖他的光彩,磨折他的志气。

还不到八点,阳光从树叶间隙里漏下来,他每次摔下去,无数的光斑落在他背上,像沉甸甸的枷锁,几乎要连他最后的坚持压断。

光是看着他再一次摔倒,就已经让我握紧拳头。

而他心里的挫败和愤怒,该是我的一百倍。

我仍然记得,拍云麓1的时候,遇上山洪,路断了,剧组人员把摄影设备扛过那一段路,他提着两个沉重箱子,在石块之间跳来跳去,比谁跑得都快。我们在一起喝酒喝醉了,他经常把我扛回去。在路边摊,遇上惹事的流氓,他让我去一边,笑起来唇角弯弯:“我很能打的哟……”

但他现在连站稳都难。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来见阿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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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看见赵易。

清晨阳光照在他头发上,斑斑点点,那瞬间我还以为他连头发都白了。

“您怎么会知道我来了?”我问他。

赵易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