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棒了,你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我心里……”

刚才对乔韵说过的话,现在换个主语,原样再说一遍,人群中心的杜文文听得容光焕发,从这个距离看过去,高出所有人一头的她,身边环绕着一圈圈拥趸,就像是在灯海里一层层开出的花,艳光照人、芳华绝世,笑靥亦如花。

乔韵藏在T台下的阴影里,坐在台阶上半倚半靠,把脸搁在下巴上,笑望这一幕,她陷入某种玄妙的迷离,意识在睡与醒间游走,舍不得睡,像是怕刚到手的成功只是一场梦,转醒就落空,可现在又无法沉醉——她这么渴望这一切,渴望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当它成真的那一刻,她又开始被这浮华后的寂寥笼罩。今晚飞扬的赞美里,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身边扬起的笑脸,又有多少别有目的,多少人有哪怕一丁点真诚?

有个人在她身边咳嗽一声,吸引注意——傅展提着裤脚,小心地在她身边坐下,有点同情地说,“其实,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乔韵扯扯唇,她疲倦得想重新蜷起来,把头搁在膝盖上,就这样团着睡过去,只是倔强让她硬挺着脊背不弯,“哦?”

“我认识Sally的家人,和她也还算熟悉。”傅展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语气就事论事。“——我也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他居然还有点委屈,好像乔韵没开天眼知道内情是她的错,乔韵想笑,但运转迟钝的思维缓缓推理出结果:杜文文是他为自己找的,他去了【SHe】的秀,Mandy也和他一起过去,她没法推诿‘我不知道你可能认识Sally’,太多蛛丝马迹,在当时她应该给他一个电话。

“我不喜欢求人。”她疲倦得没有任何套路在手,也不想去猜他的心,双手搓着脸,直言不讳。“——他不是我求的,他是自己来的。”

“那你有没有骂他?”傅展没装不懂,这男人一定又是不知在哪里观察到了全程,也看穿了全部。他的指责无声又委婉,提起前事还有点委屈。

乔韵不惯这脾气,放下手直接说,“傅先生,他帮我以前至少还打电话来问我,你呢?你想帮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打了的话你会怎么回复我?”傅展反问。

远处的笑让此处更安静,他们的眼神在阴影里碰撞着,坚硬地擦出火花,乔韵有种清醒着溺水的感觉,她能感到事情的发展方向,只是却已没了足够的倔强去改变。

“你想要我以后打电话给你?”她问,稍稍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