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那时他不知道我很穷?也许是因为我几乎不参加派对?”珍妮说,端详着这张全黑信用卡,说实话,她上辈子都还没开过这个洋荤,她前夫家并不作兴这个。“听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邀请了?”

“当然不是,”切萨雷说,“不过本是个不错的伙伴,和气、低调,从不盲目炫耀,也没什么坏习惯,贝尔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对他赞不绝口。如果你需要钱的话,可以考虑。”

珍妮眯起眼看着他,“我以为你不拉皮.条。”

“我 当然通常不。”切萨雷吐了一口烟,“但我也不会妨碍我的艺人生财有道,本的模式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他需要你的时候会事先预约,交易意味也不那么浓,有时候 只是陪着他呆一两天,不发生关系。他注重隐私,有私人岛屿,女星在岛上受到国宾级款待,离岛以后也不会有人往八卦杂志放照片或流言——而且你不能否认,他也 是个很成功的男人,一个人成功的时候总是会很有魅力的,陪伴他并不是什么苦差事。”

“所以如果我想要答应的话——”珍妮问。

“买一件你想要的东西,刷他的卡,他有消费通知,你会接到他的电话的。”切萨雷说。

“哦。”珍妮说,这和她知道的一些故事差不多,看来世界各地的模式都一样,“但有刷卡记录作为出资证明的话,他要索要那些东西也很容易。”

“是啊,所以一开始太贪婪也许反而惹人反感。”切萨雷从皮套里取出烟灰盒,“仅供参考:贝尔当时用这张卡刷的第一笔消费金额只有一美元。”

“她买了什么?”珍妮生出好奇心。

切萨雷把雪茄静置在烟灰盒上方,等候烟灰自然脱落。“一联保险.套。”

“听起来贝尔是个聪明的女孩。”珍妮也笑了。“懂得分寸的人会得到更多。”

“嗯,她没有和我说,不过我猜她在比弗利的房子就是本送她的分别礼物,二者时间点对得很准。”切萨雷也学着她,咬住雪茄露出一个粗鲁的笑,“贝尔是有些小聪明的。”

分别送房子,还在交往期间,现金或非现金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珍妮看了看手里的黑卡,“Hmm,难怪他这么有信心。听起来这真是一个非常轻松又高回报的投资,我想贝尔的那套房子足够他把一百个高级应.召女郎包下好几年了。”

“华尔街的人和我们不一样,钱对他们来说只是符号。”切萨雷说,“对于本杰明来说,一百万、一千万都只是个爱好,他们的脾气就是这样,只要想要,只要能买得到,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愿意花钱的——如果他花时间来追你,对他来说这比直接花钱要昂贵得多。”

“你说得没错。”珍妮也不能不点头承认,“那是华尔街嘛,金钱永不眠。”

她把黑卡放到一边,仰头看了看切萨雷。“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个洞察力很强的人,好像什么事都能看到本质。”

“这正是鄙人的成功之处。”切萨雷露出礼貌笑意。

“那么,就别转移话题,”珍妮拿过烟灰盒,“我还在等你继续往下说——你觉得我在怕什么。”

“与众不同。”切萨雷随意地说,“个体本能的从众心理是好莱坞心理障碍的主要来源,你在成名后逐渐意识到生活方式发生异化的过程,也是你的心理压力逐渐加重的过程。”

珍妮思考了几秒,然后又是几秒。“……说下去。”

“这 是个很简单的道理,Homo sapiens(智人)——在它们刚诞生的时候是极为弱小的族群,我们就像是草原上的大角羚,遇到危险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合群逃跑,所有不合群的人几乎都 被吃掉,所以几百万年的本能告诉你,合群安全,离群危险。”切萨雷的语气非常平常,“当你还是服务生的时候,你穷、累,没有什么未来,但你是合群的,你知 道世上有成千上万人属于你这个群体,你并不缺乏安全感,你会想,‘无论如何,我的问题是大众的问题,群体会为我们解决’。”

他耸 耸肩,“现在,你成名了——你离群了,你不能再融合进群体里,走到哪里都有狗仔拍你,人们会认出你,和你搭话,在他们眼里,你已经不属于他们的群体。你的 生活方式和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而你的同类却寥寥无几,虽然你有同行,但大部分同行的曝光率赶不上你,她们不需要时时刻刻都为被拍摄做准备,在他们生 活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是合群的,而你则一直离群。这种本能的不安足以摧毁掉你的大部分成就感和满足感,也就是你的快乐和幸福。你的思想会变得消极,你 会失眠、抑郁……这些都是你的本能在对你报警,催促你回到人群中去。”

“是吗?”珍妮疑惑地问,“你觉得我对合群的需求会这么高吗?”

切萨雷耐心地解释,“试着想象一下,现在你没有关注度——你还是继续这份工作,但你没有关注度了,你可以随时随地上街吃饭,闲逛,坐地铁,和陌生人聊天……就像是你在演出《芝加哥》以前一样,那么你会愿意继续这份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