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肉从柜子里拿到空地上,用罐装液体燃料生好火,丢了一些松枝进去助燃,在烤锅上方架上铁网,珍妮在炙子上丢下一块羊肉片,判断着火势大小和肉片的厚薄——她看到林地远处出现了人影,便大喊了起来,“你最好带了肉来。”

萨尔维穿着防风衣,背着一个大背包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你烤了肉,”他说,“很好,吃饱了正好上路。”

珍妮本能地问,“去哪里?”

萨尔维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但珍妮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认为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第365章 你喜欢电影吗?

“你怎么定义旅行?”

“每年有六个月我都在出差,我要从纽约去到华盛顿,从孟买去新加坡,从里约热内卢去雷克雅未克—— 说到这次旅行,那真的很有意思,有一年我在雷克雅未克看完了极光,然后坐上飞机,我飞了40多个小时,转机三次,每一次我都脱一件衣服,等我站在加里昂机 场的时候,我还是热得冒汗,我就那样放下行李箱,把最后一件衬衫脱掉,在机场商店里买了一件花衬衫,一双人字拖,我把皮鞋系起来挂在脖子上,就这样登上了 去酒店的出租车,当我到达时,希尔顿的门童吓得不轻,他说,曼托斯先生,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要招呼保安了——”

珍妮放下剧本,看了萨尔维一眼,“真的?”

萨尔维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也没去过里约热内卢——我们可以找一个巴西专家来指导这句台词,在我心里,里约热内卢就是这么危险。”

珍 妮笑了起来,她继续往下大声地读,“每一年我都用累计的里程来兑换两张从纽约到洛杉矶的头等舱机票,换棕榈泉希尔顿酒店的两晚住宿,我和我的妻子把孩子送 到弟弟家,登上飞机去过我们的两人世界,我们管那叫做‘婚姻spa’,我和佩帕——真的?萨尔维?曼托斯?佩帕?为什么不直接叫可乐?这样两人的化学反应 肯定会更强一些。”

“如果你往下翻的话,你会发现女主角的确就叫可乐。”萨尔维说,他大笑起来,差点打翻了帐篷里的防风灯,“继续读吧,读呀,本,阿曼达,丽莎,这些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重点是剧本传达的意象,它给你带来的感觉。”

“我 和佩帕在酒店房间里,光着身子翻滚、做.爱,在我的回忆里,年轻时我们可以一刻不停地做24个小时,然后再来24个小时,但你知道,岁月不饶人,但不论如 何,我和佩帕每年都去棕榈泉希尔顿,我以为那叫做旅行——它有旅行的全部要素,一个完美、奢华的开局,充满了无尽的想象,但在旅途中你会很快发现,事情并 不能尽善尽美,从洛杉矶飞回纽约的路上往往是情绪的最低潮,佩帕会在经济舱的座位里忽然哭起来,而你只能坐在一边盯着她看,意识到自己无法提供一点帮 助。”

“每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在交通中度过,我坐飞机、火车、大巴、轮船,我骑过马,我徒步走在乡间小路上,我弟弟问我伦敦 的美食,北京的酒店密码,当我拿出行李箱开始打包的时候,佩帕站在身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一开始她试图塞进一些东西,但后来她就只是那么看着,她的双眼镶着 红边,看起来刚刚哭过,我们要一直忍受——一直忍受到门外传来婴儿的哭声,然后佩帕才会转身走出去,这就是我们的告别。”

“当我在外头的时候,我并不想回家,随着旅程接近结束,这种绝望的情绪越来越强,有时候我会希望我和佩帕一样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以在大巴上哭得像是个孩子——但我并不能。”

“那正是问题所在。”

“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正在南安普顿,我以为这是我的幻觉——一头印度白驼牛,出现在南安普顿郊外,我以为我昨晚喝得太多了,但它就是出现了,它站在那儿,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望着我,在去往球场的车流里,这头牛只看到了我,也只有我看到了这头牛。”

“我下了车,翻过围栏,差点磕到了地上,我跟着它一起走进了旷野里,穿着西服,跌跌撞撞,皮鞋上溅满了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