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悦就是那种说做就一定做得到的女孩子。

解同和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讲,“那你一定要小心,不要操之过急。对师霁这种人,一年只能算是刚刚认识你,想要被他认为是可以交往的熟人,你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

这当然是他的经验谈,胡悦也从没想过自己能用几个月找到线索,这种事就和一个医生的成长一样,都只能慢慢来。“我会的。”

“那我走了,以后,我会注意配合。”解同和站起来,说完又自嘲地一笑,“其实这些事我也不愿意提。”

没进展又何必多说,改变不了又何必发火?在十六院见面的那瞬间,他的震惊很快化为若无其事,他们就权当没有这事,彼此素不相识,这样粉饰太平还更能相安无事。解同和还是那个手中有无数案件的警察,这桩案件,是他心头的一桩牵挂,却是胡悦怀抱的全部,他多次对她伸出手,但他们的立场也没有那么相同。

这条路,她依然要一个人走。这一点,他和她都很清楚。

“你有没有想过。”在门口换鞋的时候,解同和扶着门框又说,“一步一步靠近师霁,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他好像是突发奇想,又仿若蓄势待发,更多疑问藏在这天外飞来的一笔里,潜台词丰富而又耐人寻味,全看你自己琢磨。

解同和背对着她,像是要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绝没有乘机窥探她脸色的意思,他说,“抛开案子的事,这样怀着目的接近他……你心底,不会有点不安吗?”

如果她的坚信是错的,师雩和此案确实无关,这样处心积虑地进入十六院,走到师霁身边,如果师霁甚至……

她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人在坚信自己为善的时候,反而能做出最可怕的事……通往地狱的每一个台阶,都由善意铺就。解同和说过的话,好像又在耳边回荡,胡悦像是又看到了师霁似笑非笑的脸,还是那样英俊得邪恶、邪恶的英俊,他们之间的强弱是如此分明,她想全世界也就只有解同和会这样问,好像她能伤害到师霁什么,就好像他真的对她有点什么。

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

人和人的相处,很多时候,不能细思,尤其是在解同和面前,她更不愿沉默太久,胡悦摇了摇头。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这里的疑点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

她说,“物证与目击证人就不说了,最简单的一点,如果师雩真的无辜,师霁为什么要给他做整容手术?从案发到聚焦师雩,中间的空档期够他们做手术,更足够他们出面向警方寻求帮助,以师家在当地的背景,警方再想找个替罪羊,也不可能找到师雩身上,他一定能得到最公正的审判。”

“师雩的失踪,就已经证明他绝对不无辜。而窝藏他、协助他逃走的人里,师霁一定是主力。”

胡悦淡淡地说,她突然间又想起自己的噩梦,想起那一滩血泊。“你接近从犯的时候,心底会不安吗?”

“我从来不会在未经审判的前提下就确定一个人是从犯。”解同和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劝你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