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还要怎么想。”

“总觉得你会把不良反应的修复全都考虑清楚,计划做四五个才安排手术——毕竟,这可是你自己的脸。”胡悦兴冲冲地说,“哎,你做了哪里?”

“你猜?”师霁从来都是好好回答问题会死星人。

“这我哪猜得到。”胡悦有点泄气,“——没有老照片啊!没对比这样生猜,要能猜得出来,那……你就不是你,周院也就不是周院了。”

真正完美的整容,如果不是以上镜为目的,轻易是不可能让人看出痕迹的,甚至是明星,如果维护得好,也可以把‘崩脸’这一天无限拖后,很多女星在崩脸之前,已经通过医美年轻了超出常理的时间,甚至到最后之所以会让人看出整容痕迹,也不是因为医生力有未逮,而是她们的心实在是太大了——50岁、60岁还想要拥有20岁、30岁的面孔,这实在是人力不可及,如果她们追求的是‘优雅的老去’,那么,整容医生也有的是手段,让她们在同龄人之中显得鹤立鸡群,还看不出调整的痕迹。

像是师霁这样,本身底子就好,又是正当盛年、定期维护,除非拿着以前的照片放大到像素级别,和现在对比,否则那几毫米的改动,肉眼怎么看得出来?除非拍ct才能看到骨头磨挫的痕迹。师霁倒是很大方,“照片是没有了,电子档的照片,我没存——但也不是没有辨别办法,考验基本功的时候到了。”

他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很有暗示性地摸了一下刚送来的头模:看是看不出来,但,可以摸呀。

动过解剖学结构,确实是可以摸出来的,硅胶假体软中带硬,滑溜溜的,玻尿酸注射后,用力按下也会有硬硬的回弹感,做过调整的颧骨和下颔骨,两边会特别的对称,人光靠自己不容易长成这样,左右脸总是有轻微的不对称的,老手也可以摸出来,还有太阳穴的填充,甚至是发际线的移植,这些都可以通过仔细的检查发现端倪。当然,这不严谨,但胡悦又不是要出具鉴定书。

这不是她第一次很靠近师霁的脸,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背过她,当时,她没有别的选择,脸就埋在他肩上,稍微往前探一点,就贴着了他的侧脸——但,即使如此,手指落在这张完美的脸上肆意游走,甚至时不时要按一下、捏一下……

胡悦不想脸红,可她确实忽然间耳根发热,从师霁的眼神里她能看得出来:自己是又落在了下风,而唯一能扳回一城的办法……大概就是真把他的调戏付诸实践吧,师霁恐怕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的上手了……总觉得他也会慌的。

她的手慢慢地举了起来,冲师霁威吓地做了个抓的动作,师霁唇边含笑,大方地冲她扬起脸,一副放马过来的样子——这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撞在一起,擦出的火花又烧掉了故作的轻松。

现在,空气有一点稀薄,让人喘不上气,胡悦从指尖到脊椎都在发痒,她同时想要做好几件事,想要抓师霁的脸一下,不为别的,能破坏这完美,哪怕一点点也好,也想要专业又冷静地通过触诊猜测出曾有的手术,也想要……

这些混乱矛盾的想法无逻辑地逐一浮现,静默拉长到了让人有些尴尬的地步,最终,胡悦讪讪地收回手,“你……你就直接告诉我不行吗?能不能别永远都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

她也知道自己输了,所以声气特别喊得高,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撒娇的味道,“你这样,别人会觉得你很不真诚——好像藏着点什么似的!”

这句话,不知哪里逗着了师霁,他忽然一下笑开了:没有赢家的优越,也没有讽刺的味道,这张比例完美、剑眉星目,冷冽中透着疏离的面孔,一下被春风拂过,完全融化开来。

“你是狗啊?”他笑着说,在这一刻,就像是个开朗又顽皮的孩子,“这话你都好意思说出口?”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顿了一下,但又不在意地继续着这放肆的大笑,“滚滚滚,没事了就滚,别干扰我工作。”

胡悦有一瞬间目眩神迷,几乎说不出话,现在才慢慢恢复过来,在心中自我安慰:他确实长得好看,平时大多数时候都可以视若无睹,但偶尔被、被闪到也很正常……

“我也可以帮忙啊!”现在,师霁转攻为守,她赶紧壮起声势——总是不想如他的意,“这是从没接触过的案例,师老师不让我在旁边学习吗?”

“你就是来乱的吧?”师霁笑骂,“滚!”

胡悦还不肯走,他到底是被缠得不耐烦,“真看不出来吗?你基本功还是不扎实啊——第一个手术当然是做开眼角了,我开过内眼角,就算老照片再模糊,一个合格的医生也应该一眼看出来才对。而且,系列整容手术从哪里开始,你难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