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珑之所以能够进来,是因为父皇并没有将禁制收缩得太严。尤其是这几天,更是放得很松,其实六嫂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走出去,恐怕也都不会受到多少阻拦的。”王珑淡淡地说。

我就说那些宫人们为什么这样听话,原来说到底,并非因为我威仪天生,而是因为她们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我恐怕很快又要由黑翻红了……

我嗯了一声,王珑又给我解释。

“父皇为什么会放松禁制,就要从六哥说起了。他将六嫂关在咸阳宫中之后,又亲自到东宫去了一次,见过了李淑媛,又和六哥两个人关在东宫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从那天之后,六哥就再也不肯从东宫出来了。虽然父皇派了好几个太医过去扶脉,都没有能扶出什么不对来。但六哥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不舒服得很,心痛得不得了,哪怕是一起身,都觉得喘不上气来。再这样下去,当然新年大朝上他是没法露面的,更别说除夕夜侍奉皇上用年夜饭了。”

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宫里却还是这样热闹,今年请戏班子的钱都可以省了。我货真价实地呛了一下,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什么,你说王琅他——装病?”

从前皇上不管多无赖,王琅自己是决不无赖的,他总是正正经经地做他的受气包。这还是我所知道的第一次,王琅学着他爹,玩起了这样见不得人的手段。

“那李淑媛——”我又问王珑。

王珑就坏丝丝地逗我,“李淑媛啊,当然是日日服侍汤药,在东宫身边近身服侍啦。”

我马上送给王珑一个大白眼,“如果这样,王琅还病什么?姑爹也用不着关我了。”

王珑就慢慢地叹了口气,“唉……现在六嫂就没有以前那样好骗了。”

没等我得意,他又指出,“不过六嫂的记性实在还需要加强,李淑媛现在成日里以泪洗面,寻死觅活,这件事刚才王珑就已经告诉六嫂了嘛。”

我脸红了。

不过没等我回话,王珑已经脸色一正,很严肃地说。“自从您被软禁,六哥不肯出东宫,世阳哥不肯上朝,朝野之间议论纷纷。偏偏在这时候十弟也病了,怎么都不肯到瑞庆宫露脸。和他一起病倒的还有皇贵妃娘娘,据说是那一天在瑞庆宫门口跪的……这个年过得这样乱糟糟的,始终是有失体面。六嫂看着,是不是……”

他没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王珑之所以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咸阳宫来,并不是我姑爹真的放松了咸阳宫的宫禁,而是他本来就是有所为而来——他是来当说客的。

“姑爹是指望我就这样走出咸阳宫,再走到东宫里,然后把王琅叫出来,大家体体面面地过了这个年?”我问王珑,尽管极力克制,但还是稍微抬高了一点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