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王琅经常一道出门,但这样没有前后随从,两个人并肩行走,在近年来却很少见了。我走了几步,忍不住去牵王琅的手,嘻笑着对他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从咸阳宫偷溜出来,要去太液池边上夜钓,偏偏没带灯笼,走了几步路我就怕得抓住你的手不肯放……”

王琅立刻无情地戳破了我的回忆,“爱妃,是你要去夜钓,是你扯了我作陪。这一点可千万不能弄错了。”

“好嘛,好嘛。”我嘟起嘴妥协着说,“是我要去夜钓,你只是不放心我,追着想拦,又拦不住。你最光明正大,你最好了,行不行?”

见王琅唇边泛起一丝微笑,我明白今日的安排,毕竟是有效的,和屈贵人的一顿晚饭,终于是宽慰了王琅的心事。

忍不住就又把手穿进了王琅的臂弯,把头靠到了他肩上,汲取着王琅微凉的体温。太子爷看了我一眼,难得地没有阻止我,而是揽住了我的肩膀,带我往太液池方向缓缓踱步过去。

一时间,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相依相随的脚步声,在耳鼓中回荡……直到我因为靠得太紧,第三次踩到了王琅的脚为止。

“苏世暖,你能不能别总是——”王琅啼笑皆非地说,将我拉开了一点。

“我就是笨手笨脚的嘛。”我自暴自弃地说。

眼看太液池在望,他又站住了脚,我才走出一步,便有手臂从身后弯过来,紧紧地环住了我。

“小暖。”王琅在我耳边轻声道,“谢谢你。”

虽然我还是不能看到王琅的脸,但仅仅是通过他的语气,我似乎又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王琅,他不是那个微笑着对我的好王琅,也不是皱着眉训我的坏王琅,更不是那个充满了欲求,似乎怎么都要不够的太子爷。

这是一个充满了感情,充满了深情的王琅,他的话里甚至有一丝罕见的脆弱。

这可是王琅,这个即使面对了重重逆境,也很少会皱一下眉头,甚至连皇上都只有在很罕见的情况下,才能逼出他不快的王琅。

这是从小就敢抱住我姑爹的脖子,阻止他怒杀大臣的王琅,这是个将无数棘手的差事都顺顺当当地办下来,在多疑的父皇鼻子底下发展自己底蕴的太子爷。

我想,即使他有过脆弱的时候,也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短短一瞬,也只会在我跟前表露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