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笑着看了陈娇一眼,好像在笑她脾气大。一家人和乐融融,天伦之乐,不可言喻。

太后就笑着说,“这不是开玩笑的,皇后前日还和身边的女官夸奖太子妃,说太子妃是个不可多得的淑女。将来管理后宫,必定能大度公平。”

王皇后的脸色不禁略略有些僵硬。

陈娇心头一动,就看了外祖母一眼。

外祖母双目已盲,面色有些焦黄,但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仍然是个慈祥而清矍的老妇人。她闭着眼,冲着王皇后的方向,也在和蔼的笑。

王皇后也是有婆婆的人,她能敲打陈娇的,太后就可以百倍地敲打她。

她会懂得在太子身边放置自己的人马,太后又如何不懂得在椒房殿里安置一两个眼线呢?

和太后比,王皇后的敲打,就露出下乘,露出急切来了。

天子好像根本都没有听出母亲的言下之意,他告诫刘彻,“好好陪你媳妇,不要成天没事就出门乱走,只顾着游猎。许你出门,是让你观察民情民生,不是让你野的。”

又说,“你身边那个叫韩嫣的伴读,听说很不像话,经常勾引你吃喝玩乐?”

刘彻倒是一惊。

大抵少年人被家长盘问总是如此,又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害怕,又有些心虚。虽说从高祖起,汉室就惯有佞宠,但天子自己宠爱周文仁,倒不代表他也会容忍韩嫣。

一时间居然期期艾艾,不知道怎样答话才得体。

陈娇微微一抿唇,笑了。

“舅舅,”她眼波流转,瞅了刘彻一眼。“他身边哪个伴当,不是勾引他四处打猎,到离宫去游乐的?又何止韩嫣一个人呢?”

看似是添油加醋,但实则法不责众,太子身边的伴读,几乎都是权贵人家子弟。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能一口气全都降罪。

刘彻先紧的一口气,又慢慢松了下来,他瞥了陈娇一眼,陈娇连眼尾都不扫他。

天子哼了一声,指责刘彻笑骂,“小子,太子妃贤惠,你也收心。成亲一年了,成天往外跑,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孙子?”

这一餐饭吃得大家都有心事。

王皇后回了椒房殿,在心底一个个过着宫人的名字,逐个逐个斟酌,不知哪一个是太后的眼线。想到生气时,又不禁吹毛求疵,打了几个下人的板子,当下就抬出去一个小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