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照应的就是宋家了,张显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便是亲戚们也不曾有登门拜访。”

官家听得,也不禁是缓缓点头,又是思忖了一会,方才把下人都遣出去了,扭头和圣人商议道,“七哥也算是宠辱不惊了。”

圣人因宫里的三起丧事,也是病了一阵子,到现在精神都不好,闻言也只是恹恹地道,“也是被折腾怕了吧,这事儿,对别人是求之不得,对他,却是六哥当时压来的担子,我看他不是那样爱做事的人,现在只怕心里也是恨不能别再折腾他了。”

官家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思忖了一会,方才是讪讪地道,“我和你又何曾亏待过七哥了?你这话说得,不生分的孩子都说得生分了起来。”

只是想想陈珚先是入宫,后来又出宫,一家人又变得不是一家人,他要回原来父亲那里去,确实也是有些对不起人家,虽然天家是占了理的,但这几年来除了圣人的问候以外,自己倒是疏忽了关怀,再加上当年还许了他说那一门婚事,终究透了防范之意……

对小皇子的夭折,因为明显是邓妃传染,他倒是不怪陈珚当时乱说话,只是深恨邓妃不谨慎,所以想到当年陈珚的婚事,便觉得是邓妃乱说话的缘故,自己才会答应——此时倒是真的落了个进退两难的结果。

现在宋学和陈珚之间,肯定是要选一个的,偏偏还拖不得,官家现在也难下定论,思来想去,便问圣人道,“你道,眼下这事该如何处断才好?若是依我,倒是想两头都拿住,只怕没这么简单。”

圣人道,“这又有什么难的?你毕竟是天子——”

“天子也行不得快意事呀!”官家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他软的时候,圣人很硬,现在官家不快,圣人倒是软了,也不再和官家顶嘴,沉默了一会,便低声说道,“其实,这事不就是看姜相公的脸色吗?现在河湟得胜,仓禀也充实了……”

卸磨杀驴这几个字,做皇后的不好明确地说出来,可就这么几句话倒也是够了,官家看了圣人几眼,一时也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且让我好好想想。”

这毕竟是件大事,圣人也没催逼什么,只是嘀咕了一声,“陈参政是不是也到了年岁了啊?”

如果过继陈珚,逼退姜相公,南党群龙无首,宋学势单力薄,两家都逃不了好,最大的可能就是维持现状,而到了那时,唯一的变数就是旧党了。——旧党现在还留在东京的重臣,也就只有陈参政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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