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惠妃宫里,也有两个侍寝过的宫女子,还有袁嫔、焦昭仪等人身边亦有些这样的人,也不知命运将是如何,徐循和花儿正商议着此事时,赵伦也到了,众人忙将他引入来,徐循便道,“一早忙什么去了?我这有事吩咐你呢。”

赵伦磕过头,行了一天第一次见面时的大礼,“回娘娘的话,是马十哥哥昨晚寻奴婢去说话,他昨日在宫外住,远了些,今日入宫就迟了,请娘娘恕罪。”

马十?

徐循顿时坐直了身子,“他让你传了什么话?”

赵伦又磕了几个头,“娘娘恕罪,马十哥哥说,此事——”

不用他说完,一群人都走了个精光,赵伦这才低声道,“马十哥哥说,召那人进宫的手令,是大年二十九夜里发出去的,大行皇帝虽然的确让他入东厂当差,但却没说那句话。”

没有‘冯恩老了’,皇帝没嫌冯恩老。

把柳知恩调入京城,并非真是手头没人才了,要用他取代冯恩的位置。

再想到除夕晚上,皇帝说的那句话,徐循心底,猛地咯噔了一声,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怔怔地坐在当地,反复地回想着那句柔和的、疲倦的叮嘱。

原来他说那句话时,是真的很肯定,即使他死了,她也会过得很好。

原来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划,在那预想中的十几年中,将要为她铺垫酝酿,让她在他去后,也能过得很好。

原来,在他问她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就已经接受了她的答案……原来,他是真的对她很好。

好 似最坏的预感,已经应验,再没有任何办法挽回,又像是最好的美梦,终于实现,可却已经是变了味道,少了光辉。徐循心里,有一样东西慢慢地升了起来,无比巨 大,无比沉重,似乎高升到了颅顶,几乎要夹带着她的五脏六腑破颅而出,又猛然往下一坠,死死地砸在她心上,发出轰然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