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归庭长了快三十岁了,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此时痛得再此汗湿透衣,汗水混着泪水流了满脸,他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看白衣青年给自己上药:“您这是什么药?”

那人“哦”一声:“这是给牲口用的跌打损伤的草药,味道不大好闻,但是药效还不错。”

石归庭:“……”人和牲口用一样的药?连忙制止对方说:“我的药箱里有金疮药,还有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麻烦您帮我找一下。”

白衣青年也不多说什么,赶紧将自己的药收起来,好似巴不得不给他用似的。然后去翻找石归庭的药箱,一边翻一边面露惊奇之色,这个药箱虽然不大,但是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还有好几味罕见的药草,不由得回头多看了石归庭两眼:“原来你是个大夫。”

石归庭面露苦笑:“雕虫小技,讨生活用的。”

白衣青年拣出金疮药和跌打膏药,给石归庭包扎好。然后又将石归庭的药箱关好,他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讹对方,不,问对方要几味草药来。

这时那个离去的黑衣人又回来了,对白衣青年说:“阿膺,他有没有大碍?”

阿膺说:“没事,命挺硬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只伤了一条胳膊,右脚也只是稍微扭伤了。”

“那好,我们收拾好东西走吧。大伙儿都吃好饭了。”黑衣人说罢去牵那匹黑马,拍拍马脖子,“三妞,咱们上路喽。”原来这帮人在这里休息吃午饭。

石归庭:“……”原来三妞是一匹马。

阿膺问:“那这个人呢?”

“我们已经帮他包扎了伤口,留他在这吧,让群雄寨的人来处理。走吧。”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

石归庭:“……”

阿膺问:“这样好吗?”

黑衣人压低了声音说:“这有什么不好?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群雄寨的人咱们能得罪吗?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能安全经过这里,还是人家卖我的面子。熊老大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犯不着为这么个人得罪他。走,咱们赶紧走!”说罢吆喝起来:“都好了吧?出发喂——阿成,铓锣敲起来!”

石归庭心下黯然,马帮是云南的主要运输方式,遍布云南各地。马帮要想赚钱,就必须有着超强的人脉,熟悉各地的风土人情,语言习俗,还得熟悉各山头的强盗领主,否则不等货物送到地方,便已经人财两空了。

这群人跟自己无亲无故,自然不会涉险帮助自己,于是说:“多谢各位出手相助,石某人没齿难忘。若是能够逃出生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阿膺紧走两步,跟上黑衣人:“符哥,这人是个大夫,我想也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要是救了他,没准还能帮到我们呢。”然后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石归庭没听清。

黑衣人挑了下眉:“哦?大伙儿等一下。”又退回到石归庭身边:“听说你是个大夫,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怎么得罪了群雄寨的人?”

第2章 倒霉的大夫

石归庭说:“我叫石归庭,吴州平城人氏,祖上世代行医,我此番来贵地是为了游历,增长见识。前日行走至剑山附近的一个小镇,在路上救了一名中暑的孕妇,围观的人中有一人说家里有眷属生病,需要延请大夫,于是就请我去他家看病。

“我也没多想,就跟着他去了。孰料这人就是群雄寨的强盗,生病的是他们二当家抢来的小妾。那女子本是蒙化人氏,有次随着父母去永昌投亲,在路上遭遇群雄寨的强盗,父母被打死,自己被掳去做了强盗的小妾。”

石归庭叹口气,继续说:“那女子也不是犯什么重病,只是怀了身孕,因为身负家仇,所以不愿诞下仇人之子,想装病绝食,小产下那个胎儿。我知道情况之后,便想助她脱离困境,没想到事情败露,我未来得及逃脱,一直被追杀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