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树晃了晃,拿细细的枝头蹭蹭她的手背。

周望懂得它的意思,亲昵地抚着它的枝端:“我晓得,我晓得。我自有主张,干娘不必忧心。”

周望怀揣着信向外走去,行出不远,便在暗处瞧见一个正等待着她的人。

对此,周望并无多少意外。

她清楚自己的谎撒得并不高明,虽说足以瞒过舅舅,但干爹与徐师兄绝不是可轻易瞒哄过去的。干爹性子温和,不会过多追问,因此唯一会找她细谈的,只剩下徐师兄了。

她驻足唤道:“徐师兄。”

徐行之果真从暗处步出,笑道:“阿望,陪徐师兄喝酒去?”

二人寻了处僻静宫殿,于后殿台阶上坐下。

夜凉如水,酒却温热。徐行之斟了个杯底儿给周望,周望接来一饮而尽,以杯底相示,徐行之便会了意,笑着给她斟了满杯:“慢着点喝,小心上头。”

周望依言,小小呷了一口。

徐行之自斟一杯,也不多避讳,单刀直入地问道:“那小孩儿怎么样?面相如何?品行如何?叫什么名字?”

周望抚抚鼻尖,笑道:“徐师兄,你这是为难我。我教的弟子那么多,个个都记住名字脾性,也忒难了些。而且他害羞得很,也没叫我看清脸。”

不等徐行之再问,那爽朗的少女便径直道:“不过,徐师兄莫要担心。我心中有分寸,知道该如何做。”

“我听干娘说过许多儿女情长的故事和话本,心中确实也有向往。”周望道,“可清凉谷与应天川,都在看着我,我不能叫舅舅丢人,也不能叫我父母难堪,既是决定留在世间,不再回蛮荒,万丈红尘,天地迂阔,我就该活出个样子来。至于情·爱之事,讲求一个缘字,不来就不来,既然来了,我不会怕,亦不会躲。”

她这般通透,倒叫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徐行之没了劝导的必要。

于是,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浅笑:“行,不说了。来,喝酒。”

二人碰杯时,徐行之不禁想道,那给周望写情书的少年,眼界还是小了些。

周望这样的女子,更配得上“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这句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