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温雪尘一概不插嘴多言,只注视着紧闭的门扉,指间阴阳环轮转如飞,好端端一副道门宝器,硬生生被他捻出了数佛珠的速度。

室内隐忍的呼痛声骤然提高时,温雪尘手下一动,又掐废了一副阴阳环。

门内传来足音,负责接生的女弟子从里拉开门来,眼角眉梢俱带了笑意:“温师兄!”

来不及关心孩子,温雪尘径直问:“弦妹如何了?”

女弟子喜形于色:“回师兄,温夫人好得很,生了个小姑娘,母女平安!”

曲驰真心夸赞道:“听这声音洪亮,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女儿好。”温雪尘清冷面容涌上些绯色,“定然和弦妹一样好。……弦妹现在怎样,身体可还好?”

听向来规矩严苛的温雪尘一口一个弦妹,早把夫人的尊称忘到了九霄云外去,女弟子忍不住掩口轻笑:“夫人累坏了,这会儿正在床上休息。”

温雪尘驾着轮椅便要进屋,恰逢产婆抱着刚洗净的孩子自屋内出来,眼见温雪尘要进,忙阻道:“公子,屋内血气重……”

“我怕什么血气?”他话音本有几分凌厉,转首一望,看见产婆怀中的孩子,胸中微微一暖,声音也放得温柔了许多,“……给我。让我抱着,推我进去。”

床上的周弦面色苍白,精神却好,瞧见温雪尘抱着女儿被人推入屋中,便露齿笑了,睫毛上挂着细碎薄汗,愈加显得面孔雪白、乌发浓郁,着实惹人心疼心怜。

温雪尘到她身侧,把女儿轻置在枕边。那小娃儿皮肤紧缩鲜红,瞧不出什么好模样,但这初为父母的伉俪都在她脸上看出了无限的美丽来。

周弦轻声道:“咱们说好的,孩子出生后,无论男女,均以‘望’为名。女儿大名温望,小名就唤阿望,你觉得如何?”

温雪尘拂去她眼睫上的汗珠:“都听你的。”

半月后,徐行之因公事再次造访清凉谷,有幸得见了某温姓师兄一边办理公事一边哄孩子的奇景。

温雪尘自是有他的一番道理:“弦妹还未出月,不能下床,孩子若哭了,吵她清眠,于恢复不利。”

自从预备要做父亲,温雪尘便自建了一套育儿经,趁好友来时,便慷慨地倾囊相授:“行之,我带她这些时日,已经想好了以后。孩子长大了万不能多加宠溺,尤其是女子,绝不能娇养,什么都得学,都得会一些,走遍名山大川,识遍人间百态,有倜傥之态,怀坚强之心,这样才算是个优秀的女儿家。”

徐行之抬手搔一搔脸侧,想,这不就是周弦吗。

他又想,这跟我有何关系。将来我就算再卖力耕田,也没有让孟重光树上结瓜的道理。

但他作为大干爹,还是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

甜睡中的小孩儿似是听到屋中有人声,打了个哈欠,黑汪汪的眼睛睁了开来,小麂子似的灵动可爱。可似乎是察觉房中多了个陌生人,她一扁嘴巴,哭了起来。

温雪尘刚与徐行之讲过孩子不能娇养的道理,如今自然是要现身说法了。

他严肃地摇行至摇篮边,对里头的小东西说教:“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