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四记得这个人。

徐行之以前特地交代过他,来找他比剑时,如若见到一个坐轮椅的人走来走去,一定要避着他点儿。此人名唤温白毛,最厌恶非道之人,万一被逮住打死,他徐行之可不负责任。

然而卅四看得分明,在这最厌恶非道之人的左下锁骨位置,烙着一枚赤色标记。

这枚标记只代表着一种可能:他是一具醒尸。

他干咳一声,试探着自我介绍:“……卅四。”

温雪尘颔首:“温雪尘。……卅公子深夜来此处,是来找什么东西吗?”

卅四:“我?随便逛逛而已。……温公子来此是?”

温雪尘平静道:“我前几日丢了一样东西,我想它可能飘到后山来了吧。”

卅四自不会信温雪尘的说辞,只以为他是九枝灯派来跟随自己的,同他又瞎扯了两三句,便脚底抹油溜了开去。

一无所获的感觉并不好。

卅四在一处寸草不生的山崖间踱过几个来回,心里闷得很,索性抬脚将一颗石子骨碌碌踹下了崖底。

谁想片刻之后,一道沙哑的低唤从崖底传了上来:“行之……”

卅四登时铁青了一张脸。

初始,他没听清那含糊声音在说些什么,只道自己夜路走多了,连着撞上两只鬼,着实倒霉。

少顷,崖底又传来衣料摩擦地面的稀疏声响,人声也稍稍清晰了不少:“行之……”

待听清了那两个字,卅四一愕,四下张望一圈,确定无人后,才翻身遁入断崖之下。

一具修长如青松的身躯仰卧在嶙峋乱石之上,一脸魇住了的表情。

借着崖上透下的月光,卅四发现此人长得还算清秀,眉眼间竟还有些故人的影子。

卅四蹲下身来,先抓住他的手腕,号上一号,发现经脉运转已停,口唇冰凉绛紫,后背的青色尸斑已蔓延到肩膀处,但他双眼仍紧盯着卅四,或者说是盯着卅四背后深翠色的天空,喃喃呓语着些什么。

又是一具醒尸?

卅四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行之。”

卅四追问:“你认得徐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