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不经意抬目,竟发现孟重光惯常带在身侧的储物戒指被脱下来放在床头小桌上了。

……方才二人行那云雨之事时,孟重光怕擦着刮着他,便取了下来。

这便意味着,孟重光回来时怕是没有伞遮雨的。

思及此,徐行之迅速翻身起床,简单打理一下自己,取了伞,便朝外走去。

这风起得快,雨也落得突兀,街道上行人如蚁,要么迅速交汇到能暂且躲避的屋檐下,交碰着触角议论着这见鬼的天气,要么狼狈窜逃在街上,指望着一鼓作气归入巢中。

徐行之记得镇中有两家卖醪糟的,其中一家在东镇口,是老字号店,他便先拣着这家去了。

徐行之衿袖被雨风灌满,引得身上寒津津的。他不觉得难受,反倒好笑不已。

自己这么大年纪了,竟还会犯半夜嘴馋的毛病。

说起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荒唐事儿还不止这一件。无独有偶,前几日是温雪尘的生辰,徐行之本想去送些礼物,但孟重光这小王八蛋在临行前夜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死活缠着他不放,他也被勾得情动难耐,一时没能禁欲绝情,禁不住要了一次又一次,搅得第二日想下地都下不得,只能叫孟重光替自己跑一趟清凉谷。

……看来,自己着实是被那小东西宠得不大像样了。

徐行之含笑想着自己的心事,恰与一戴斗笠着蓑衣的青年擦肩而过。

他并未驭起灵力防身,对方也无甚异常,双方都只是各自向前行路,然而在擦肩的瞬间,徐行之只觉胸中隐隐一悸,不自觉侧目过去,而对方竟也有所觉察,与他一道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间,徐行之一愕,脱口唤出那人名字:“……卅四?”

在异乡街道上碰见昔日旧友,徐行之的眉眼不自觉弯了起来:“真巧啊。你这是……”

“不巧。”向来见他便先要闹着比剑的卅四竟难得地沉肃了一张面容,把沥沥滴水的斗笠扶了一扶,露出一双鸦青色的眼眸,“我打听到你与孟重光最后出现的地点在这附近。……我是特来找你的。”

说罢,他拖住了徐行之垂在身侧的“右手”,触手的木料质感叫他神情一僵,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

徐行之倒是早习惯了这般打量的目光,说:“我去接重光,有事路上说。”

卅四却未挪动身体,只用力攥住他的指掌,轻声道:“……抱歉。”

徐行之微微凝眉,对卅四这声“抱歉”颇觉莫名其妙。

关于师父殒命之事,他曾在夜半失眠时细细整理过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