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尘不信魔道偏在此时惹出事端会是巧合,然则,清凉谷被围,兹事体大,一味躲避也于清凉谷声名不利。

他掐紧腕上的阴阳环,道:“开门。”

谷门大开,温雪尘被随侍弟子推出。

那黑水堡堡主抬眼看见那清秀病弱、发间掺白的青年,冷笑一声:“你便是温雪尘?”

在雨声之中,温雪尘的声音仍难掩傲岸:“你来找我,却不知我是谁?”

堡主冷笑不迭:“清凉谷温雪尘,对非道之人厌憎入骨,谁人不知你的名号?可魔道与四门已修好数年,我儿来清凉谷,是来呈献贺礼,你为何要害我儿性命?”

温雪尘凝眉:“我何时害了他的性命,又为何要害他?”

“我儿前来送礼,出你清凉谷不久后便中毒殒命,相随而来的两名弟子俱是旁证,不是你,又会是谁人加害?”堡主提及此事便是心脏剧痛,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活生生地咬出血来,“温雪尘,你这狠毒手段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温雪尘的眉心越锁越深:“我做这事,可对我清凉谷有半分好处?”

黑水堡堡主向来只闻听温雪尘对非道之人绝不容情的名声,现在听他这样讲,只当他是有意推搪,故作大义,心中更如油煎,暴喝一声:“少他妈在这里虚情假意!你害死我儿,我要你拿命来偿!”

温雪尘见他已是暴躁难当,满眼血气,不欲惹恼他,便选择稍退一步,道:“……此事尚不分明,我们在此空口白话,也分辨不出是非来,不如请堡主进谷一叙,我们慢慢议个清楚。”

“‘慢慢’?”黑水堡堡主扯开嘴角,狰狞道,“不知你所谓的‘慢’,为的是把事情‘议个清楚’,还是想拖延时间,等到请来其他三门,好恃强而行,逼我这小小的黑水堡就范?”

说罢,他一扬手,一个着青蝉色衣的清凉谷弟子从他身后被踉跄着推了上来。

温雪尘脸色一变。

在得知魔道之人围谷之后,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先在屋中点了犀照灯,偏巧赶上周北南与曲驰都不在屋中,他便派出一名驭剑本领较强的弟子,令他从谷后前往距清凉谷最近的丹阳峰送信,告知曲驰此事,让他有空便来谷中一趟。

可这送信弟子明明走的是清凉谷通向外界的隐秘小路……

不待他想清其中的关窍,黑水堡堡主就发出了一声怪笑:“你一面与我拖延时间,一面派弟子前去他派通风报信。温雪尘,你好手段啊。”

押送小弟子的两名魔道弟子趁势扭紧他的手臂,抬脚踹向他的膝弯。

小弟子身体一晃,他的双眼被雨水冲刷得睁不开,由枣木钗束起的头发披散下几绺,但他就像是一棵白杨似的挺立在原处,动也不动。

羁押他的两名魔道弟子自觉受到了羞辱,二人都是体修,各自拔拳发力,朝他肋下捣了两拳。

只听得咔咔两声骨响,那年轻弟子惨白了一张脸,躬下身去,痛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但他仍是没跪。

黑水堡堡主眼见自己连这小小的清凉谷无名弟子的锐气都挫不得,含怒瞪了那两名魔道弟子,他们登时一个寒噤,旋即愈加火起,其中一个飞起一脚,踹上了他的左小腿,把那处的骨头一脚铲断,另一个则钳折着他的手臂,逼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