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粗棉线在修剔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花枝上打了个结,便将它做成了一枚天然的花簪。

他刚把“闲笔”重新转为折扇、正捧着那花簪在指间欣赏时,便再次被身后传来的匆促脚步声逗得先乐了起来。

被缠过三四五六次,这脚步声他怎会猜不到属于谁?

可是这回孟重光抱上来时,喘息有些乱,在他身上乱摸一气的掌心里更是透着薄汗,这不得不令徐行之收敛了些笑容:“没事吧。”

“……有事。”孟重光口中的热流缓缓吐在徐行之的耳垂边沿,“师兄,方才我做噩梦了。梦见你……你突然不要我了,我不管在后面怎么叫你,你都不回头。”

他的腔调听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再一醒过来,师兄就不在我身边了。你叫我怎么想……”

徐行之微微皱眉:“你休息时一直这般失眠多梦?”

仿佛被戳穿了些什么,孟重光低声含糊撒娇道:“也不算失眠……看着师兄,我心里踏实,用不着睡觉。”

徐行之不说话了。

这下孟重光以为他是生了气,再不敢花言巧语,只好据实以答:“……实在睡不着、一刻钟就会醒一次,只有醒来后看见师兄呆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徐行之:“……”

怪不得自己醒来时身上孟重光的衣袍尚有余温,该是孟重光不久前才苏醒过一次,为自己盖上的。

他无奈地拍一拍自己盘起的腿:“过来。”

孟重光顺从地贴着他的腿躺下,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唤:“……师兄。”

这区区二字里所含的浓郁情意将徐行之耳廓染上一抹绯红:“作甚?”

“想叫一声。”孟重光躺下却不安分,眼睛转来转去的,早就发现了那支花簪,嘴角便堆起灿烂的笑意来,“师兄手真巧。”

徐行之戳他脑门儿:“眼睛闭上,好好休息。”

“我把眼睛闭上,师兄亲手把花给我戴上好不好?”孟重光厚脸皮地讨要他的礼物。

谁料徐行之却道:“……谁说这花是送给你的?”

孟重光一骨碌爬起来,逼视着徐行之:“那是给谁的?”

徐行之觉得好笑:“你怎会以为这是给你做的?这是女孩子佩戴的,你戴一朵花像话吗?”

也是巧合,徐行之话音刚落到此处,便听元如昼清澈的声音打身后传来:“师兄和孟师弟醒得好早啊。”

徐行之笑道:“如昼,过来。”

元如昼不明所以地走过来,徐行之从掌心翻出那朵花簪来,眉眼间尽是温煦的笑意:“喏。”

元如昼毕竟是女子,一眼见到这样的漂亮簪花便喜欢得很:“是送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