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想,一串糖葫芦,几句暖心话,便让这孩子记了这样久,他的人生,想必也着实可悲可怜得很。

徐行之对这种乖孩子向来心软,便伸手摸了摸陶闲柔软的头发。

陶闲显然不适应这般亲昵的肢体接触,受惊小狗似的往后缩了缩。

徐行之也不介意他这样本能的规避,咧嘴一乐:“陶闲,你是什么时候当上丹阳峰弟子的?”

这几日,徐行之纸醉金迷,但脑袋也越来越清晰。

原主的记忆再没有复苏的迹象,眼见真相已近在眼前,徐行之再想逃避也是无用,不如帮孟重光取了钥匙,回到现世,找到九枝灯,当面问一问他,那一首“九枝灯在琐窗空,镜中惆怅见梧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与此同时,他也想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虽然每人所知道的内容不同,但若是能互相补充,或许也能拼凑出一个大致的真相来。

陶闲想了一想:“天定四年三月初三。”

“你倒是记得清楚。”徐行之一乐。

陶闲略带伤感地一笑:“怎么能记得不清楚呢。我三月初三上山时,桃花开得正好;三月初十的时候,满山的桃花都落了,曲师兄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第54章 沙暴临境

陶闲语调中的伤心与自嘲让徐行之心头微酸。

他半认真半感慨地问陶闲道:“曲驰这丹阳峰大师兄做得好好的,又何必牵涉进神器的事情里来呢。”

陶闲困惑地看向徐行之,好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神器?我,我不懂,也没见过。只是在进蛮荒后,听周师兄他们抱怨时提起,说……说是,四门神器都是假的。他们拿到神器,等到要动用时方才知晓,叫他们应对失当、措手不及,才被擒获了。”

与陶闲的一番对话叫徐行之更加纳闷了:“你一没见过神器,二又未参加当年之事,又为何会被发配到蛮荒来?”

陶闲诺诺地乖巧道:“曲师兄那时受伤极重,身边离不开人。……我,我是自己愿意……跟他进来的。”

“……你是……”徐行之震惊到无以复加,指着曲驰宽阔的后背,压低声音道,“此事与你无干,你也不通法力,只是刚入门七日的凡人。只是为了他,你就要进来?”

陶闲费力解释:“我不大识字,但是以前唱戏的时候也看过不少戏本子,上头都说,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曲师兄送了我糖葫芦,又,又把我兄长的尸骨送回我身边,帮我安葬,是,是大恩大德。……再说,丹阳峰其他弟子都,都不必入蛮荒,曲师兄当时重伤,身侧又离不开人……所以……”

徐行之对这个看上去女气又柔弱的男人印象大改。

若是论“义”这一字,世上无有几人能超过这个矮小又文弱的娘娘腔了。

注意到徐行之的眼神,陶闲腼腆地笑起来:“徐师兄,你别这样看我……我也没,没那么高尚。我当时只想,曲师兄神通广大,可能不需多久我们就能重新走出蛮荒了。没,没想到,在这里一待就是,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