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莫名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劫走的风陵女弟子黄山月:“……你后悔过吗?”

“后悔?”周北南耸肩,“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护好小弦儿。那时候躺在底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我活着作甚,不如死了清净。”

“……没想到,死了也不清净。”

说着,周北南仰头骂了一句天。

徐行之提醒:“哎,小心遭天打雷劈。”

“它听得见吗?”周北南仰头扬声问道,“……你他妈听得见吗?啊?”

自然是无人回应他。

周北南用手指天,道:“它听不见。在蛮荒,根本没有什么天道。”

徐行之叹道:“怎么跟小时候一样?跟我抬杠不算,现在还跟天抬杠,你是杠精么。”

周北南:“……”

徐行之自己也有点愣。

他本想再寻些好听话安慰安慰周北南的,可嘴一张,这调侃的话就自己冒了出来。

伤感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周北南看表情有点想掐死徐行之。

但徐行之觉得这样的周北南倒是更生动有趣些,索性继续叹道:“抬杠本事不小,身手倒是一般。”

周北南呸了一声:“……待会儿我把你摁着打的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

徐行之还想说些什么,却突觉背后寒意津增。他倏然回首,却只见扑面的漫漫黑尘,转瞬间便把这坑台边缘的一人一鬼卷挟其中。

……是冲自己来的?

是南狸?

变化来得突然,周北南脸色遽变,为保住徐行之不落入来人手中,一声暴喝,催动力量将徐行之头朝下掀入深坑之中,腰间长枪随着他一声唿哨应声飞出,穿云破月似的剖出一道白光,把徐行之飘飞的衣襟斜钉在了坑壁上。

徐行之的身体随惯性往下又滑动半截,方才止住下坠之势。

……他叹了一声,周北南真是他的哥们儿,铁的。

然而待尘烟散去,徐行之的脸色却彻底变了。

周北南的侧腹被一把凝聚着鬼气的雁翎长刀贯穿,鲜红的血沫粼粼在他唇角泛起光来。

“和以前一样,虚晃一枪便能分了你的心。”南狸把刀抽了出来,任那血肉哗啦啦地从创口涌出,“……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不长点记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