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也不过是权势争斗旋涡里一个不起眼的气泡。

抬手扶着额,花月低哑地笑出了声。

“少夫人。”黎筠打量着她的气色,小心地问,“可要诊诊脉?”

“不必。”她起身,拿了一个红封过来递给他,“这些日子多谢你。”

黎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叨扰多日,得少夫人包吃包住已经是极好,哪儿还用得着这东西。我回去收拾东西,晚些时候让师父来接我。”

“好。”花月也没硬塞,只让霜降去帮着她收拾行李。

来的时候黎筠也没带多少东西,但就这几日,少夫人给她添置了不少,其中还有一件石青色绣花长裙,霜降收拾的时候拿出来给她比了比,笑道:“姑娘还没穿过呢。”

黎筠摇头,粗声粗气地道:“在御药房里行走,哪里穿得上这个。”

将裙子给她卷进包袱里,霜降小声道:“应该会挺好看。”

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正经的长裙了,黎筠想,也无所谓,早些受箱比什么都有用。

没一会儿,外头有奴才来叫,霜降让她先自己收一收,起身便出去了。

屋子里已经基本收拾干净,黎筠盯着包袱里那石青色的一团想了一会儿,跟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关上门,将折好的裙子抖开。

上好的绸缎料子,做工精致,轻轻一晃便是一圈儿涟漪泛下去,温柔极了。

舔了舔嘴角,黎筠忍不住偷摸换上。

刚在铜镜面前转了一圈,那合上的门突然被人一推,黎筠吓得原地跳了起来,急声问:“谁?”

这心虚劲儿,透过嗓子清晰地传了出去。

门外的人似乎僵了僵,然后没动静了。黎筠狐疑地望着门口,又捏了捏自个儿穿着的裙子,刚想要不要换一身再去开门看看,结果就听得窗台上“咔”地一声响。

有人踩着窗沿跳进了屋子,怔愣片刻,然后扶着窗边的长案笑出了声。

“哈哈哈——”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黎筠脸都绿了,扭头就骂:“好歹是人师父,哪有翻窗户进来的?”

温故知笑得前俯后仰,泪花都直往外蹦:“我当你锁着门做贼呢,原来——”

黎筠急得跳脚,抓着裙摆就扑过去捂住他的眼睛,脸红脖子粗地道:“不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