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眯紧了眼,眼角却有着微不可见的痉动。

你若是要刺杀圣上,除非用这柄剑穿透我的胸膛。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吧。

——听惯了她懒散贪财的俏皮笑语,身临如此危境,却是说了掷地有声的一句!

真是疯了……她难道不知道,刺客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把她穿个透心凉?

只是想象了那个场面,昭元帝便咬紧了牙,眉心的冷煞森然,惊得烛焰都四下颤抖。

“真是愚蠢……”

他低声骂道,却不知是在骂床上昏迷的人儿,还是在骂百密一疏的自己。

暗不可见的深殿之外,有人小声禀道:“左相求见。”

他怎么又回来了?

昭元帝挑眉一动,心中忖道:左相必定是有要事。

他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被中昏睡之人,随即放下帐帘,转身而去。

只是那一转身,并不如平时一般冷硬,而是带着自己也未曾发觉的犹豫和眷留。

昏暗的烛焰下,纱帷被带动的微风轻飘而起,丹离的微笑,显得格外轻渺脆弱,好似下一瞬就要烟消云散。

丹离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个恍惚旧梦之中,轮回往复,不得解决。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

这一年春天,丹离的十三岁生辰还差几天。

正逢薄雨倒寒,盛发枝头的桃花,终也受不住这份风雨摧残,渐渐凋落飘下,拂了人一身嫣红。

细雨如晦,丹离斜倚木廊之下,手中提一壶师父珍藏的桃酒,却是不管不顾的,大口大口饮尽。

身旁一具宽大黑木古琴陈放,琴弦沉蕴内敛,底座却是大开,一柄奇怪的大剑横卧其中,光华吞吐不定。

那是一柄宽背雪锷的重剑,刀脊厚重沉凝,玄铁剑身仿佛经过百锻千炼,在昏暗木廊下闪着妖异的菱圈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