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一阵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喵,随即又是另一种陌生的猫叫,正在哀哀呼疼。

“你是叫麻将吧?”

昭元帝朝麻将一挥手,无形气劲将它卷了上来,正好落在窗棂上,被剩在窗下的黑猫墨玉仰起头喵喵叫着,仿佛很是嫉妒主人偏心。

麻将浑身裹着树皮,跟只小煤球似的,唯一的伤处,却是——那根油光水滑的长尾!

它的尾巴上被狠狠咬了一口,伤口虽然不大,却往外渗着血丝。

“我家墨玉的牙还真利……”

昭元帝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圆脑袋,感觉着掌下委屈的呜咽,不觉哈哈大笑。

“万岁!”

听着左相的声音又飚高发作的趋势,昭元帝转过头来,将麻将放在了桌上,“卿想说玩物丧志是吗?”

被他平静幽黑的眸子一扫,左相满胸里铮铮直言顿时噎住,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低叹道:“万岁的 ‘墨玉’乃是随身爱物,就是在军旅中都带着,臣早就知道——这只又是哪来的?”

“这只呀,它叫麻将,至于它的主人,我想你应该不会乐见喜闻。”

“是那个疯疯癫癫的丹离公主?!”

眼见左相面色又沉了下来,昭元帝轻声一笑,幽黑双眸瞥了他一眼,“不必说她,我们还是说回她的大姐吧。”

左相心中一凛,知道是自己逾越了,随即默默垂首,却正好听到皇帝石破天惊的一句, “既然她不愿招供,就先放人吧!”

“这……?!”仿佛今天是存心要惊吓他,昭元帝语不惊人死不休, “传朕的旨意,旧唐国长公主丹嘉,刚直贞静,深得朕心,晋封为妃,赐予金册宝印,云锦十丈,明珠十斛。”

他又踱到了窗边,手中仍抱着受伤的麻将,眼中笑意却如冰玉一般让人发颤,“既然她宁可自污名声也不愿供出幕后之人,那朕便让她如愿——这么多唐国旧臣被卷入复国谋逆案中受尽苦楚,却惟独她反而得到封赏……你说,唐国子民,甚至是天下人会怎么看她?”

左想听到此处,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几乎能想到这位丹嘉长公主的悲惨下场了。

“等她伤好些,就举行封妃仪礼吧——既然是个祸害,不如放在朕的身边,让朕看个清楚!”皇帝冷然一笑,左相虽欲反驳,却发觉他情绪仍是阴霾不稳,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你现在暂且不用管她,有更重要之事需要你去办——”

昭元帝抚摩着麻将的绒毛,长而有力的手指触及到粘着的粗糙树皮,于是不悦地重捏它的肥下巴,低声冷哼道:“你看你还有个猫样么!”

将麻将放到地上,让它自己去玩,昭元帝回过身来,沉凝冷然的黑瞳,好似酝酿着危险而诡谲的风暴——

“姬氏一族。”

左相的双眸顿时浮上了惊愕怒意,“姬氏一族?!他们有什么异动么?”

昭元帝见他又要自责没有及时发现,于是摇了摇头道:“经过查验,倒是没有。”

他停了一停,继续道:“可是,姬氏一族中,有人已经看中了朕身下的这个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