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每天傍晚的吵架节目,通常是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耗子四只眼的一些家庭矛盾,不嫌丢人显眼地上电视,一大帮主持人和专家声情并茂煽风点火地调节矛盾。

奶奶的爱好遭到江晓媛晨昏定省的鄙视,始终无人分享,寂寞得不行,祁连投其所好,渐渐地成了她的知音。

一天中午,江晓媛扛着自己的工具箱回家,刚一进门,正听见电视里传来阴森森的背景音乐,主持人一口一重音地问:“那么弟弟会不会就是杀害哥哥的凶手呢?”

祁连轻车熟路地接话说:“肯定是,前面铺垫那么长了。”

奶奶惊诧地回头看着他。

祁连屁颠屁颠地削了个苹果给她:“昨天晚上您不是看了那个因为老家儿房子产权打架的事嘛,这个肯定也还是因为房。”

接下来,他在江晓媛的目瞪口呆中进行了长达一分钟的凶手心理分析,把奶奶说得一愣一愣的。祁连腼腆一笑,见好就收:“不瞒您说,我小时候最想当的就是警察,就是差一点没考上警校,这才只好出来自己做点小买卖。”

奶奶的目光在他那充满罪证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表达了一点小小的疑虑。

祁连大言不惭地扯淡:“哦,我以前不是做记者的吗?在社会板块,就是经常要深入一些社会里比较边缘的地带,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我在好多地方都潜伏过,这个都是那时候留下的。”

江晓媛:“……”

新时代的流氓都开始假装赤诚的警校落榜生,这样真的好吗?

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奶奶是信了。祁连用了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培养了和奶奶一样的八卦节目爱好,成功地塑造了自己温和耐心,“老实本分”又勇敢的角色,终于,以愚公移山的精神,他战胜了奶奶这个巨大的绊脚石。

从一开始的“怎么能把钥匙留给外人”,到后来奶奶主动张罗:“小祁,经常过来陪我坐坐呀,她在家也来,没事,我们家晓媛就是个棒槌,我跟她没话说”。

闷骚祁总的第三个奋斗,起于和江晓媛一次看电影的经历。

电影讲了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奋斗故事,最后男主角当上了CEO,迎娶了白富美,镜头里跳出了一个十分有暴发户气质的别墅客厅,不伦不类地选用了中式实木与欧式风格,正中间假壁炉上面还十分不环保地吊着一颗角马的大好头颅,总之十分喜感,不知道是导演的审美还是黑色幽默。

半个放映厅都笑了,江晓媛却没有。

散场的时候,她突然说:“其实我们家以前也是这德行的。”

祁总一愣。

江晓媛:“我爸虽然一直让我学艺术,但是他自己老是特别低俗,我们家当时就被他装修成了这样,上下好几层,平时家里连人都没有,只有我跟一个保姆住,房子又阴森又空旷,我想找保姆,有时候天黑了都不敢自己出房间,都躲在屋里打电话给她……”

她虽然说的都是不愉快的经历,然而语气中还是不免带出了一点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