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只要一想到,或者听人提到那个人,就好似有千万把钢针齐齐扎在他的心上,密集的痛楚剧烈得让他透不过气来,仿佛窒息一般。

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还活着……如果……

东方濯攒紧双拳,深深地吸了口气,猛然掉头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寒光锐利,他浮起一丝冷笑,语带嘲弄地道:“说到跳舞,谁也比不上当年的贵妃娘娘!听闻梁贵妃就是凭着一支舞,获得了父皇的宠幸,二十年荣宠不衰,才有了六皇弟你今日的地位!假如贵妃还活着……六皇弟,你会不会拿她和别人比较?”

周围传来一片深深地抽气声。

先是明玉郡主,此刻又提及皇贵妃,那已经去世的两人,恰恰是这两位心头最在意的人。平常无人敢提,此刻他们却互揭逆鳞,在谈笑声中将刀子狠狠送进对方的心里。

空气一瞬凝滞,有两股冷气流在空中砰然相撞,寒光四溅。肆虐在天地间的暑气,仿佛突然被冻结。

气氛急转直下,众人始料未及,明明身处炎炎夏日,却都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东方泽面沉如水,深沉莫测,苏漓看得一阵心惊,原以为东方泽那样的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为之色变,原来并非如此。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禁忌的屏障,里面锁着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碰触的伤口。东方濯有,东方泽有,她苏漓也有。

长达一刻钟的静默无言,天地万物似乎皆已死去。当丰盛的晚膳在凝滞的空气中,渐渐冰冷,苏漓来到这座山庄的第一顿饭,也在惊心动魄的波涛暗涌中,草草结束。

东方泽率先离去,临走前,脸色已恢复如常,但周身气息,仍是寒冷如冰。

盛秦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低声禀道:“主子,盛金来了。”

东方泽微微诧异,“叫他进来。”

黑衣劲装的年轻侍卫,一身浓烈煞气在见到主子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收敛。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东方泽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何事?”

“回主子,属下查知,有两方人马在调查明曦郡主的身世。其中一方是汴国使者,他们查到柳氏当年是在佛光寺附近一座小庙里生下的明曦郡主,并找到曾为柳氏接生之人,但是……刚找到,那人就死了!”

“什么人杀的?”东方泽目光微动,淡淡问道。

盛金回道:“一名女子!属下……还未能查明其身份,不过……她杀人的手法非常诡异,是用一片很小的树叶钉入死者的后背,令人当场毙命。忽尔都将军当时还在场,但没能追上那个女人!”

汴国第一高手忽尔都都追不上的人……东方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带她去摄政王府,他就觉得她与摄政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也曾怀疑过她的身世进而查探,但除了乳名相同,长相相似,再查不出任何端倪。原本该就此作罢,不料竟有别国使者对她的身世也这般有兴趣,今又有神秘高手杀人灭口,看来,他想娶的那个女子,身上还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继续盯紧那些人,有事再来禀报。”东方泽吩咐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再度问道:“沉门,可有新的线索?”

“属下正要向主子回禀此事,”盛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展开双手奉上,“从魏述房间的地砖底下搜出此物,起先是一块白绢,属下用他们特制的药水浸泡过,方显现出这些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