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哈哈大笑,立住脚,伸手穿他腋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放到了马背上,道:“你才多大,倒想做船工?”

卢大在马背上下不来,扭了扭屁/股,驳道:“阿叔小瞧人,贫家子七八岁便在外头拾柴做工的,我怎不能跟船?”

沈拓头也不回:“屁大点的人,一阵风能刮跑你。”

卢大气得差点从马上翻下来,鼻间酸楚,道:“阿叔只拿话来堵我,再翻几年,我都可娶妻生子了。”

沈拓乐了,道:“你这几年,翻得倒挺多。”

卢大由马驮着坐马背上沈拓说话,不知不觉,竟快到了沈家,这才慌起来,干急道:“阿叔快放我归家,阿娘定在家等我用饭。”

沈拓道:“晚间我再送你回去,也免得你讨来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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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拎了一个篮子在院子里收晒着的黄花菜,她不曾料到沈拓今日这么早回来,微吃一惊,复又笑:“大郎今日早归。”侧头看到马背上的卢大郎,“还带了小客来。”

沈拓单手将卢大抱下马,道:“险些伤了他的性命。”

“出了何事?”何栖大惊失色,上前几步,又看卢大脸颊红肿,“这是受了谁的欺负?”

沈拓道:“这是我下的手,一时失手打得重了些,家中可有药油膏贴?”

卢大冲何栖揖了一礼,道:“阿姊不慌,并没有打得多重,不用药油。”

何栖左右端详他的脸颊,冲着沈拓恼道:“你怎打得这般重,伤了他如何是好?”

沈拓道:“阿圆不知,这小子胆大包大,冲出来截我的马,一个小心便做了马下的冤魂。”

卢大郎顿觉大势已去,想着阿姊与阿娘交好,这几天又日日一处,明日定一五一十、一点不差地告诉阿娘,到时掸子竹棍,不知要挨多少下。

何栖听沈拓说得凶险,也生了气,对卢大郎道:“你这般淘气,明日我与你阿娘说去。”

卢大郎连连作揖讨饶:“阿姊饶我这一遭,千万瞒了阿娘,阿娘断掌,打人痛得很。”

何栖气得笑道:“你胆大敢拦马,对你阿娘倒变得胆小。”

卢大郎小声嘀咕:“这如何能比?”

何栖知道卢继的三子,一个比一个淘,一个比一个胆大,上房揭瓦、撵鸡打狗,没有一刻的消停,过节养着祭祖的活鱼都给剥了鳞,邻舍与卢娘子吵了几句嘴,他们三兄弟便捉了一窝的小鼠放到邻舍鸡笼中。

也只这两年,卢大年岁渐长,知道家计不易,开始懂事知礼,在家时便看管着弟弟不让他们生事淘气,随着卢继出门看相,帮着铺桌摇铃。

不曾想,今日又闯出祸事来,何栖让阿娣取出药油,凑过去要与他擦脸。卢大郎算中闻得何栖身上似有似无、浅浅淡淡的香味,刹时脸似火烧,抢过药油道:“阿姊,我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