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亲家,熟悉的才叫亲家,高氏父子在外什么名声,高仲翼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这种人家是可以能结亲家的人家吗?”南坞亭君远嫁清河崔氏,清河国就在蓟州,这些年高仲翼的名声对她来说,简直如雷贯耳!不说他对外族心狠手辣,南坞亭君还没眼界浅到对外族宽容,可他对汉人一样心狠手辣。北地远没有江左太平,地方豪强林立,地方官吏入驻后,很容易遭遇豪强为难,这些都是常理,可高仲翼新入涿郡后,就不顾常理的,连杀了两家反对他的豪强,从此他的名声在涿郡足以小儿止啼!

当年高元亮追杀流寇,就在清河国附近的博陵郡,旁人都道高元亮是少年英雄,可在蓟州谁不知道高元亮生焚活人的凶名?高元亮生焚之地,迄今百里之内寸草不生。当年高子畏为了报父仇,当街杀数十余人……她简直不敢想象,皎皎怎么可能嫁到这种人家去!万一将来小夫妻有个争执,高仲翼别说动手了,他就是随手一掌,皎皎都承受不住!

七祖姑原本就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听长姐这么一说,就望向陆止,陆止直接道:“这是元澈定下的婚事。”在陆止看来,这门亲事,元澈同意、皎皎愿意,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元澈定下的?有婚书吗?”南坞亭君追问。

陆止摇头:“当时元澈只和高子畏口头定下了,说要等皎皎及笄后再说。”

七祖姑问:“阿姊,你说高家的名声,你听过高家什么名声?”

六祖姑犹豫了下,她的教养让她无法道人长短,但思及事关家中小辈的终生幸福,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六祖姑到也没有添油加醋,毕竟高氏父子的作为不需要任何添油加醋,就可以把人吓到。

七祖姑听得脸色都变了,对陆止道:“你和元澈怎么能这么糊涂!这种人家怎么可以嫁?亏得没定亲,不然就是害了皎皎!”

陆止却不以为然,耳听为虚,六姑说的话,不一定是错的,但肯定不是最全面的,别的不说,高严身为武官,没有上官之命,怎么可能光明正大杀人?杀豪强一事,定另有所图。再说陆止是从小看着皎皎和高严长大的,从小到大,只有皎皎欺负的高严的份,就没见高严反驳过,有时候皎皎的胡闹,让阿娘和元澈都看不过了,如皎皎让高严一个夏天剥满一筐茉莉花瓣,她都没见高严对皎皎皱过半次眉头。眼见不一定为实,可她不信高严可以一装十年,换句话说,他肯为皎皎装十年,也会为皎皎继续装下去。

“当初刘休道谁不说他,‘谦谦君子’,结果不过因为一句争执,就勒杀了发妻。梁博卓,人皆言其‘性凶残、杀人如麻’,可此人只要妻一怒,就顿首于妻前。高元亮、高仲翼都是替陛下办事,如此行事定是事出有因。”陆止说,就算她的堂姑父郑裕,性格不粗暴吗?不杀人吗?可在姑姑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自己的父亲、景帝姑父,对妻子儿女都是呵护备至,对外杀起该杀的人,照样不手软,朝堂上的行事准则,怎么能代入家中呢?陆止相信元澈再胡来,绝对不会对皎皎的婚事胡来,皎皎是他的命。

南坞亭君见陆止如此说,眉头一皱,“你说的也对,但天下俊杰多得是,何必一定要高家呢?”

“阿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止说道,“既然这门亲事是元澈定下的,难道我们还能反悔不成?”

陆止的话,让南坞亭君也不好反驳了,毕竟这是陆琉的遗愿,她终究不是陆希的亲祖母,但——“既然没正式定下,为何外面传的好像马上皎皎要嫁过去一样。”南坞亭君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除非是正式订过亲了,不然谁家会这么大喇喇的宣扬?万一亲事不成,难道亲家不成、变仇家吗?

陆止和七祖姑对视一眼,说了高家之前要结突亲,被他们回绝了,高家就退了一步,想要先定亲,他们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许是因为这,陆家和高家结亲的消息才会传开吧。

“混账!”南坞亭君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两个窝里横的!这种时候是服软的时候吗!”

七祖姑和陆止同时愣了,两人面面相觑,南坞亭君怒声道:“元澈刚刚去世,高家说什么,你们就应是什么,将来皎皎过去怎么做人?”

“但拿乔太过,皎皎不是一样不好做人吗?”七祖姑讪讪说,当然如果高家不是寒门而是世家,陆家说不定态度还会放的更高一点,但如今隔着这么一道界限,他们还真心不好把握,就怕太过,高家以为陆家高傲,让皎皎难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