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崔太后打断了常山的话,“你怎么能说这个话!”崔太后声音微微颤抖,“你是在戳我的心窝子吗?”崔太后年纪大了,最听不得就是“死”字,尤其是爱女提及的,“元澈已经出事了,你再胡闹,你让阿薇和阿妩怎么办?”

常山哽咽道:“可以你看阿兄!他凭什么不让元澈葬到父皇的陵中?我和元澈是夫妻,难道不应该在一起吗?”

“育郎——”

崔太后刚喊了一声郑启的小名,就被郑启打断,“你要是嫌寂寞,我可以给你在侯家修墓。”

“谁和那淹死鬼是夫妻!”常山一下子暴跳了起来,“当初若不是为了阿父和你,我何至于要嫁给侯达那死鬼?郑启你别以为阿父把你记在陆家那个女人的名下,你就是嫡子了!你也别以为,你对郑善那么好,她就会真心把你当弟弟了!我告诉你,阿娘才是你亲生娘,你跟我一样,都是庶出!不然陆家干嘛不再嫁个女儿给你!”

常山的话,旁人还不觉什么,侯莹却一下子白了脸,身体无力的倒退了几步,靠在了乳母怀中,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了魂一般。

陆言忙去拉侯莹,却发觉她双手冰凉,她刚想张口喊阿姊,但又不敢大声说话。侯莹呆了半晌,看着妹妹满脸泪水、焦急的望着自己,她想对阿妩笑,却连嘴角都抬不起来,她蓦地推开了乳母,跌跌撞撞的跑出了。

陆言焦急刚想的追出去,但——

“啪!”常山的话音未落,就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你打我!”常山颤抖的声音传来,“你又打我!阿母,你看阿兄,他又打我!”

“朕打你又如何?”郑启过分温和的声音,让所有听到的人身上都泛起了一阵阵的寒意。牛静守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身影往角落里更缩了缩,除了常山长公主,还有谁能让皇帝亲自动手打?换了别人,恐怕坟头的草都比人高了。

陆言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心中一凛,阿母怎么能这样?就算普通人家,都没有妹妹能这么冒犯兄长的,更别说阿舅可是皇帝啊!陆言不敢动了,心中暗忖,若是阿舅真要罚阿母,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求阿舅!

院中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都快站不住了,只怕这件风波后,他们全都没命了。

“宝明!”崔太后气得直捶女儿,“有你这么和阿兄说话的吗?长兄如父,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阿兄对你还不够好吗?再说你阿兄也是为了元澈和阿妩好!这样的话,元澈就算走了,也没人敢看清阿妩了!”

“有阿母、有阿兄、有我,谁敢看轻阿妩?你们当我不知道,你就是给陆希那孽种在撑腰!你是怕她嫁到高家受委屈,才特地让那个从哪里来的野种当了阿澈的承重孙吧?”常山新仇旧恨爆发,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大郎,哪里不好?凭什么不能继承齐国公爵位?凭什么要让给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若不是那个陆希那孽种,元澈怎么会死!她克死了她娘不算,还来害元澈!简直就是六亲灭绝的天煞孤星!哈哈!果然活该配那个五毒俱全的鬼子!”

常山的话,仿佛一击重拳,狠狠的击在陆希的心头,疼的陆希弯下了腰,大口的吸气着,耳边不断传来无数人的说话声,陆希捂住了耳朵,她不听!她不听!她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呢!都是封建迷信!她才不信呢!耶耶和阿娘都说过,皎皎是他们的宝贝,是他们的稀世美玉!她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呢!阿兄也不是什么鬼子,那是她愚昧,完全不懂医学常识!耶耶就知道!

“皎皎!”郑善想拉陆希,却不想被陆希甩开手,眼睁睁的看着陆希往外面跑去。

陆止拉住了郑善,对着她摇了摇头,又示意下人赶紧跟着陆希。皎皎这时需要的是一个人安静,而不是旁人的安慰,陆止相信她肯定能想开的,阿善这会过去,只会让皎皎提起精神来安慰阿善。

郑善的惊呼声,让房内的人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崔太后推开房门,就见陆言满脸泪水、摇摇欲坠的站在院内,“阿妩!”崔太后望了一圈,不见了侯莹和陆希,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郑善也不顾郑启和崔太后会怎么想,指着常山愤恨的骂道,“你这个恶妇!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恶毒愚蠢的人!”

“郑善你——”常山以前很怕郑善,因为郑善是高高在上、备受父亲宠爱的嫡长女,可如今给郑善撑腰的父皇死了、她的母亲才是太后、她大哥才是皇帝,她有什么好怕郑善的?

“够了!”郑启神色铁青,“来人,常山长公主发了癔症!扶长公主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