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之后提出的在水稻田中放鸭,也是他们反复琢磨出来的,一亩水稻田到底放多少鸭子比较适合。就如之前陆希提出的选种问题,这几年老农都一直再琢磨,稻米的产量也的确比之前好上许多。陆希虽然不懂怎么种田,上辈子也没种过田,可不妨碍她有一颗种田的心,一心希望凭借自己那些皮毛知识同老农的实践经验想结合,把自己的田庄打造成一个景美物美的生态农场。

陆希自己住的房舍是竹木房屋,可这里的房舍,都是搭建的极为整齐的砖瓦房,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砖,地上冲刷的干干净净,有不少妇人面上蒙着布罩打扫房舍,“你养了这么多家禽!”陆止没看到房舍里面的家禽,可光看这片屋舍的容量,就暗暗吃惊。

“当然,不然那里来那么多肉干?”陆希说,鸡鸭鹅的产蛋高峰期在三岁以前,三岁之后产蛋量就减少了,所以陆希这里的鸡鸭鹅都是三年淘汰一批的,杀掉的鸡鸭鹅,让人制成肉干,送去北地,同时拔下的羽毛,她也做成了保暖的羽绒被褥*,只可惜布料不是太好,时常会露绒,只能垫在下面。至于那些牛羊,牛是当成劳力的分给各家,羊大部分她都让人做成了羊毛毯之类的保暖物品,一并送去北地。

“你现在有多少头牛?”陆止问。

“呃——”之前还滔滔不绝的陆希顿时巴眨着大眼,语塞了,“我不知道,一会去问五树嫂吧。”

“你能调出二百头吗?”陆止问,她原本以为这小丫头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却不想她居然一下玩这么大,看她这里一口气能养几十头牛,想来让这丫头调个二百头牛绝对是小意思。

“阿姑你要这么多牛干什么?”陆希错愕的问,牛是大牲口,她是体恤佃农辛苦才会在庄上多养几头牛,尽量节省他们劳力,可一口气要二百头牛,也太惊悚了吧。

“知道皇上在年初发的罪已诏吗?”

“知道。”陆希点点头,去年一年,大宋颇为多灾多难,在元尚师暂时处理好广都县事务,皇帝晋封他为益州刺史同时,也发了一份罪己诏,“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地震广都,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所过欤?……”

“那你知道,他在发罪已诏的同时,还减轻了田租吗?”陆止说。

“还要减田租?”陆希吃了一惊,现在官赋已经是十五税一了,还要降?

“对,陛下已经将税收降到了三十税一了。”陆止淡然的道。

“这和牛有什么关系?”

“陛下派人在广置水利,还设立了屯田官,又下令无田可耕者方可投身为部曲,又让屯田官租借官牛给屯民,田租者官家取六,屯民取四;官田私牛者,于官家中分。”陆止说。

陛下果然开始整治了啊,陆希心中一动,耶耶屡次和她说过人口庇护问题,屯田制在前梁就一直推行,只可惜后来前梁覆灭,屯民一下子又都散了。这些年陛下一直休养生息,这会终于开始动起来了吧?一般来说,私租也是十取六分,和官田看似一致,实则里面区别大着呢。“那些屯民应该都在北地吧?这些牛能运过去?”陆希随口道,“我这些牛都有用的,不想买。阿姑,你什么时候关心这些俗事来了?”

江南这带已经好些年没有战乱了,而且此地士族林立,建康附近的田地被他们陆顾朱张四姓霸占了一大半,王谢袁萧这些侨姓士族就是因为建康附近没有田地,才不得已去会稽附近广置田地的。而北地因常年战乱,人口凋零,无主之地较多,陛下想要推进屯田制的话,应该在北地比较顺利,士族豪强想插手也无能为力,地实在太多了。

“谁让你卖了。”陆止没好气的说,“我是让你给敏行送去,他前日被陛下认命为彭城郡太守,陛下让他负责把蜀地逃荒来的灾民,徙去彭城垦荒,敏行这会正愁那么多人怎么能顺利徙过去呢。”

彭城历代都为兵家必争之地,当初前梁被郑裕篡位,各地反声不断,前梁彭城郡太守就是其中之一,后来被高威一刀斩于马下,彭城也连年征战而民生凋敝,郑氏父子继位后,一直轻赋税,好容易才恢复了些生机,但依然有大片无主良田无人耕种,陛下一直没强行徙民,但这些流民却容不得他们选择,私自逃离故土,没让他们没入贱籍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