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来说,陆家这种放贷还属于好事,至少让很多人家不用去借高利贷了,所以陆希一开始就对司家留手了,怎么说他们都是陆家的老人了,做事留三分余地,是陆希一贯的原则。但卞家逼良为奴、甚至害的人家破人亡,这就完全触犯陆希底线了!尤其是这些人还是打着她的名号,陆希眼底寒意更浓,她倒要看看司澈能做到什么程度!

“是。”司澈给陆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想起阿妹和自己娘子,“大娘子,阿漪和我娘子,她们……”阿漪马上要嫁人了,司家这么乱,她能嫁人吗?还有自己妻子,如果她留着,司澈难免束手束脚。

“你回去后,先把她们接过来吧,到时候就让阿漪在这儿发嫁吧,横竖这里也算她半个娘家了。”陆希道。

“唯。”司澈恭敬的退下了。

“大娘子,你喝口茶消消气。”穆氏等司澈走后,给陆希泡了一盏甜甜的红枣茶,又轻拍她的背部,心疼的望着陆希,大娘子这么小,就要管这么多事,老天太亏待陆希了。

阿伦媳妇气愤道:“大娘子,这司家太过分了!你就应该派人抄了他的家!”她又把小猪牵了出来了,那些小猪原本都挺安静的,阿伦媳妇一说完,小猪就“哼哼”了两声,像是附和阿伦媳妇一样,倒是把陆希给逗笑了,陆希一笑,大家也跟着笑了。

“别胡说!大娘子怎么能抄司长史的家!”穆氏瞪了口无遮拦的儿媳妇,心中暗暗揪心,自己儿子一颗心仿佛就长了七个窍一样,偏偏就娶了这么一个憨媳妇,偏偏大娘子还特喜欢这个儿媳妇,时常招她过来说话,还不时的有赏赐。

“司家又不是我们家的奴才,我哪能抄了他的家?若是他犯错了,送到丹阳尹那儿去才是。”陆希说,司澈从小就在陆家家学读书,他不爱经书,就爱算术,陆希亲自去了六伯那儿,给他借了算书,又让陆家的老账房让他算账,后来又让他跟在高严身边历练了整整五年,才算开始能独当一面,陆希之前对春暄说的轻松,可真要废了他,陆希还真有些不舍。

在司澈达到建康的前一天,司家的老管事已经从彭城郡折回跪在了司长史的面前。司长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管家,长叹了一声。

司家这几天气氛颇为沉闷,司澈的娘子贺氏自司澈离开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早上给卞氏请安完毕,惯例忍受了卞氏的百般挑剔之后,她就来到了小姑的绣阁里。

司漪的绣阁有两层,这几天司漪一直在绣阁两楼绣着嫁妆,甚至都没有下楼,原本卞氏对司漪如此颇为微词,因为这样的话,司漪就没有过来给自己请安了,但是这件事是司长史同意的,故卞氏也顶多在心里嘀咕几声而已。

绣阁一楼守候的几个仆妇就懒散的坐在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见贺氏来了,勉强起身给贺氏福了福,算是行礼了。贺氏的丫鬟笑着上前,从袖中掏出了百来个铜钱递给为首的一位婆子,“给阿媪们打酒吃。”

几个婆子才算露了笑脸,“娘子上楼吧,大姑娘在楼上呢。”

贺氏冲着她们略一颔首后,就上了楼,刚踏上二楼,就听到吱吱呀呀的织布声,贺氏穿过屏风就见小姑在织布机前织布,贺氏眼睛一酸,“阿漪——”

“阿姊。”司漪抬头对着贺氏微微一笑,“你怎么今天想到来了。”贺氏是司氏兄妹舅舅的女儿,也就是司澈、司漪的表兄妹,当初司氏兄妹的外祖母心疼这对兄妹,才把孙女嫁了过来,贺氏嫁入司家后,受了卞氏不少苦楚,贺氏的父母对司家一直颇为微词。

“你怎么织布了?”贺氏抬起司漪的手,就见她雪白的双手上,露出青红的痕迹,眼泪立刻落了下来,小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啊!

“没什么,我也是闲着无聊。”司漪同贺氏感情很好,私底下总是叫她阿姊,“阿姊,你这会来,可是有事?”司漪关切的问,对于为什么织布,司漪提都没提,反正就是卞氏想出来的为难她的法子,这些都是小事,司漪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阿兄这会到底有没有到陆家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心里虚虚的,你说你大哥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贺氏拉着小姑的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