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人正兴致勃勃的试着礼服的时候,突然一名小内侍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对高岳道:“太孙!殿下和云南王已经到京口了!”

“什么!”陆希和高岳又惊又喜,京口就在建康附近,“太好了!”高岳大喜的让人备马,“我要去接父亲和二弟!”他顿了顿又有些为难的看着阿娘和高年年。

陆希失笑,“你快去吧!”她现在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一言一行当然不能像蓟王妃那会那么自在了。

高岳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阿娘会坚持跟他去呢,这样阿娘又要被言官骂了。原本他也不怕言官,不爽了拖出去揍一顿就是了,但是阿娘不许,阿舅他们也不许,用他们的话说,刑不上士大夫,身为未来的帝皇要心胸开阔,要禁得起旁人的责骂,要是把士大夫跟普通奴隶一样对待,说打就打,那么士大夫还谈何风骨呢?袁敞这句话让陆希深以为然,中国文人的骨气就是一朝朝那么打折的,所以她平时尽量劝着阿兄和崧崧,不要随便对朝臣乱撒气,身为上位者必须要容得下反对的声音。

烟微等高岳离去后,轻笑着在陆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这些话离得远一点的崔康平没听到,但是一直腻在陆希的怀里的高年年听得清清楚楚的,她错愕的瞪大了桃花眸,拉着陆希的衣袖,“阿娘,二兄给我带二嫂回来了?”

二嫂?崔康平听了年年的话一愣,难道阿山带了未来的妻子回来了?崔康平不由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郎能被阿山看上?家翁和大家就三个孩子,阿崧和年年早定亲了,只有阿山亲事迟迟未定,朝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阿山的主意。家翁也曾看中好几家,但阿山都看不上,为了阿山的婚事,家翁也不知道骂过阿山多少次了,每次都被大家劝下了。别说旁人了,就是崔康平也好奇到底要何等闺秀才能入阿山的眼。

“那女郎现在在哪里?”陆希问着烟微,她对儿媳妇没什么要求,只要自己儿子喜欢就好了。因为山山跳脱的个性,陆希曾严正警告过山山,他要真爱可以,哪怕他爱上一个奴隶,他要是真喜欢她都会让他娶,但条件是真爱这辈子只有一次!他做任何事之前就要先掂量下将来会产生的后果再说。

“来传话的人说那位女郎姓嵇,是嵇太尉的孙女,嵇家这次是随太子一起回大兴的。”烟微说。

“嵇太尉。”陆希低头想了好一会惊讶道,“莫非是魏国的那位嵇太尉?”陆希对这位嵇太尉的印象源于她大伯父一句评价,说其人“智多而近妖”,就这一句评价让陆希记住了这个嵇太尉。她大伯父个性谨饬,很少会夸人,嵇太尉跟她大伯父差不多岁数。嵇家跟崔氏一样,都是汉人士族,嵇太尉一家在前汉末年因官场倾轧而举家去了魏国,被当时的魏皇收留。

当年魏国被高句丽、前梁和羯族三面夹击,魏皇在年仅二十的嵇太尉帮助下,重创高句丽和羯族,打下了如今魏国的一片江山,被魏皇册封为太尉。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嵇太尉寿不长久,不到三十就因病去世了,嵇家在魏国的辉煌远远不止嵇太尉。嵇太尉仅留下一名体弱多病的遗腹子,据说嵇太尉的儿子年近半百之时妻子才为他生了一个独生女儿,父亲爱如珍宝,难道山山看上的就是这名小娘子。

“不过天底下又有几个嵇太尉呢?”陆希失笑道。

崔康平心有戚戚的点头,是啊,天底下又能有几个嵇太尉呢?如果那小娘子真是嵇家的女儿,就难怪阿山会喜欢了。崔康平跟阿崧、阿山、年年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对高氏兄妹的性情也算了解,这三人外表看着都像大家,可本质像足了家翁,孤傲霸道。阿崧是长子,这些年又有太傅等人拘束着,好歹将本性压下去不少。

阿山就不同了,他是次子,大家又疼他,事事都顺着他,加上高贵出生,崔康平可以说天底下除了几个他认可的亲人外,余下人压根不入他云南王的眼。这些年不少人都盯着他的亲事,甚至崔康平娘家也有不少亲戚心动,想让她去说和,崔康平都没有应下。她这二弟眼界高着呢,等闲贵女哪里入的了他的眼?她还是不要多事了。

“太好了!”高年年拍手,“我要有二嫂了。”高年年平时跟高山山最好,一听说二哥有了心上人,最开心就是她了。

陆希点点心肝宝贝的鼻子,“还没定下呢,可不能随便乱说。”

高年年乖巧的点头,小脸依然靠在陆希怀里,往陆希怀里更蹭了蹭。

崔康平看着母女两人亲昵的模样,心中暗暗羡慕,等她以后生个女儿也要跟年年一样。

陆希笑道:“这几天这么乖,是不是又动什么鬼主意了?”

“阿娘!”小姑娘急了,小身子不停往陆希怀里拱。

“好了好了。”陆希轻拍女儿的背,“是不是又想出去玩了?这几天可不行,没人有空陪你出去玩。”陆希不用猜就知道女儿心里想什么了,肯定又是嫌弃宫里郁闷,想出宫玩了。陆希心疼女儿,总是隔上两三个月就给她放一次风,但这几天可不行,阿崧和阿山都抽不出空来陪她。

“我可以跟阿拙去玩!”高年年说。

“不行。”陆希一口拒绝,阿拙那傻小子年年说东他不会往西,真两人单独出去了,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那阿娘陪我去。”高年年巴着陆希,“阿娘,阿娘我们元宵出去玩好不好?我都听说了,外面做了好多好多漂亮的宫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