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被一双手掐住咽喉按在门上。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她只能够看到病床后露出来的粉红色的制服一角,她试图挣脱开那钳制,对方手上的力度变得更紧。

褚青蘅艰难地呼吸着,抬手握住那双掐住她颈项的手腕,上面有细细的凹凸不平的伤痕。而最糟糕的是,萧九韶看着她的眼神是全然冰冷而防备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脸色发白,试探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萧九韶看着她的眼睛,手上的力度忽然松了一松,语调冷淡:“你是谁?”

褚青蘅哭笑不得,这个时刻,他问了一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给出答案。

萧九韶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褚青蘅想掰开他的手腕,最后他又放松了一点力道,她敏感地觉察到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她再得寸进尺,绝不会有好下场:“我们正在交往,说得直白点,就是我们是恋人。”

萧九韶思索片刻,冷淡地回答:“抱歉,我记不起来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觉得我并不太欣赏你这个类型。”

她简直都要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你当然不欣赏,因为你评价过我,我是你见过的很笨却要假装聪明的人。”

萧九韶看着她良久,终于松开了手:“我相信你没有撒谎。”

褚青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她摸了摸脖子,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手指印。她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写了“褚青蘅”三个字:“这是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会做好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准备。”她才刚刚做好也许要一辈子都要和这个人纠缠下去的准备,转眼间,他却已经不记得她,这真是比狗血剧还狗血剧。

他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头发也有点乱,脑后翘着一撮,脸色苍白。她记得他原来总是正经的黑西装和白衬衫,那衣服总是合身得不能再合身。

萧九韶侧过头,安静地看着她:“如果我想不起来,你怎么办?”

褚青蘅双手抱臂:“如果你想不起来,我也不会要你负责的——不对,你根本不用为我负责,我们还没来得及展开更深层次的关系。”

“你这个姿势,是防御的姿势,你在说假话。”

褚青蘅只觉得呼吸都不畅了,她怎么忘记了他就算落到现在这个境地,还能用他的半残的大脑进行严密分析。她笑了一笑:“好吧,你要听真话,我会去找一个别的男人,起码他没有失忆。”

萧九韶愣了一下,皱起眉,似乎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他们默然相对,空气中回荡着仪器的嘀嗒声。褚青蘅揉了揉脸颊,正要转身,忽听“嘭”的一声,病房门被踢开,刑闵猛冲进来,一把将萧九韶按向墙壁,顺手将他的手臂扭转过去,这个动作既干净利落又令人来不及防备。

萧九韶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挣脱开来,回身给了刑闵一拳。他现在体质虚弱,这一次反击似乎消磨了他不少力气,呼吸也变得粗重。门外的警察全部一拥而入,将萧九韶按倒在地。刑闵从腰间拿出手铐,将他的左手腕和床底下的支架铐在一起:“快给他打肌肉松弛剂!”

门外的医生立刻提着急救箱进来。

褚青蘅站在一边,看着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犹如困兽,忽然,那眼神转向了她。她心中突地一跳,想辩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明白,即使她刚才有那么一点点赢得了他的信任,现在这份信任也已经被摧毁得半点不剩。

医生颤抖着给他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他终于慢慢地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

刑闵捂了捂脸上的瘀青,“嘶”地抽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褚青蘅木然道:“可能是脑部受到震荡,有失忆症状,至于是不是暂时性的,我也不太清楚。”

医生点点头:“据我推测,病人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