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在后面委屈地咬住她的衣服,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好半天,突然开口道:“我……我不敢见师父,他要骂我。”声音细细软软,像个小孩儿。

胡砂惊喜交加,一把捧起它毛茸茸的脸,大叫:“你能说话了?啊啊!不对,你以前就能说话!为什么后来又不说了?小乖,你别怕,你到师父面前说两句话,就像现在一样,保准他不会再骂你了!”

小乖默默摇头,低声道:“我不想说话,二师兄走了,说话也没人理我。”

它突然提到凤仪,胡砂也无话可说。

还记得他脸上那奇异的笑容,像是把她恨到了骨子里,那种恨如此深沉,令人心悸。他从前看她的眼神,一直是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的。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多么蔑视,稍稍花点小心思、小手段,就可以让她感动得不行,用几件漂亮衣服、几根簪子,甚至几只烧鸡就可以收买过去,全然交出自己的信任,毫不怀疑。

他以为也可以这样轻易得到她的爱,令她苦苦痴缠。

可是他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只因他从未真正试着去了解她。

胡砂可以被别人的善意轻易打动,可是绝不会因为别人的恶意而畏缩。

爹曾经说,做人要坦荡,无愧于心。别人对你好一分,你还他三分,这是感恩。别人欺你一分,你要比他硬三分,这是骨气。

所以,如今应该轮到他尝尝挫败的滋味。

胡砂摸摸小乖的脑袋,轻道:“二师兄走了,只怕以后也不会回来。不过有我在,我陪你说话。”

小乖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你?你才活了多少年?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它掉头朝门口走去,忽然又道:“你要找师父,我可以背你去,不过我不敢见他。”

五色涧就在门外不远的山沟里。

这里一看便知是那种深山老林,几十年也未必有一个人能过来,茅屋、被褥什么的,都是芳准用法术临时幻化出来的。出门便是大片竹林,胡砂伏在小乖背上,任由它轻轻跃起,风拂过脸颊,带着湿气。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因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林中甚是阴凉。

远远地,只望见大片大片的嫣红明媚,像柔软的织锦,铺在雾气下面,原来那是一片桃花林。

小乖缓缓从云头降下,离得近了,才发现桃花林中间陷进去一大块,五道涧水自林中流淌到这里,飞溅而下,声势惊人。因朝阳初升,日光映在涧水上,那五道涧水泛出的色泽竟各自不同,或赤或绿,或青或紫,奇异瑰丽,令人瞠目。

小乖落在桃花林中,将她往地上一放,一言不发地自己飞走了,让她连道谢的话都没说出口。

胡砂只得扶着桃树慢慢朝水声处前行。

两只脚还有点使不上劲,软绵绵的,走多一点就吃力得不行。一大清早的,明明很阴凉,胡砂却出了一层薄汗,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了,便靠在桃树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