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血?你把水琉琴砸坏的?”她捧起碎琴,一本正经地问着胡砂。

胡砂点了点头。

语幽元君转头望着芳准,笑道:“那好,我要你在这里留下,住三个月。若能做到,我便保准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水琉琴。只是要弄好它,需要一些时日,只怕你的徒弟躲不过第一道天罚,须得想个法子让她藏起来。”

胡砂耳朵尖,听到了“天罚”两字,抖了一抖—看样子师父果然没骗她,当真有天罚呢!

芳准淡道:“天罚的事自有我来解决,水琉琴就麻烦你修了。三个月之内能修好么?”

“那就要看你家徒弟了。”语幽元君朝胡砂指了指,“是她把神器砸坏的,用血污了神光。要修好水琉琴,只能让她用血继续养着。每七日放一碗鲜血供养水琉琴,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水琉琴便可恢复雏形。此时不需鲜血,只需活人生气,你要时刻放在身边,不能丢下,五年之后,水琉琴自然恢复原状。”

五年!胡砂又是一惊,不由自主想到当日在碧波镇,那个三尾狐仙给她算命,说五年后才能见分晓,莫非指的就是这个?

芳准皱眉道:“那神器会射出寒光伤人,只怕不能近身。”

语幽元君露出一副“你真可爱”的模样来,柔声道:“傻子,是她用血肉来供养水琉琴,琴怎么会伤她?与其担心这个,你还不如担心一下天罚的事情。虽说天罚五年落下一次,但神器要五年方能彻底复原,近期这第一道天罚,绝对无法躲过。”

芳准见胡砂脸色忽青忽白,显然是心神不宁,不由反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道:“不怕,有师父在,死不了。”

胡砂默默点头,想到他说天罚是天雷劈她,天火烧她,天河水淹她……她觉得不需要天火来烧了,只要天雷一道,她就必死无疑,死得倒也痛快。

“好了,闲话说到这里吧。”语幽元君拍了拍手,小童们立即上来把茶杯撤走了。她捧着水琉琴的残骸,走到青铜大鼎前面,随手就丢了进去,也不怕再砸出个裂痕来。

“放血吧。”她从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胡砂招了招手,神情轻松得好像不是要给她放血,而是要帮她梳头似的。

胡砂颤巍巍地伸出一条胳膊给她,只觉手腕处一阵冰凉,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鲜血就泉涌而出。语幽元君也不知何时捧了一只白玉碗在手里,直等鲜血装满一碗,才用手在她伤口上一抹,几乎要见骨的伤口就这样被她抹好了,连个红痕也没有。

她扬手将碗中的鲜血倒进青铜鼎里,水琉琴一沾到胡砂的鲜血,立即发出轻微的鸣声,鼎中亦有微薄的光芒渗透出来。

“今天就到这里了。”语幽元君拍拍手,笑眯眯地一把挽住芳准的胳膊,嗔道,“你要我帮你修水琉琴,我已经办了。眼下你可得陪着我了吧?”

芳准未置可否,只转头问胡砂:“难受么?”

胡砂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摇摇头。她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呢,就一下子结束了,仙人仙法,果然厉害!她朝语幽元君弯腰行礼,正要说点感谢的话,忽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不知怎么的就金星乱蹦,一个踉跄便要栽倒。

芳准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流了那么多血,怎可能不难受?”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琉璃瓶,倒了两粒药丸塞进她嘴里,回头和和气气地对语幽元君微笑:“抱歉,语幽,我弟子身体不适,且让我送她去客房休息,再来陪你。”

语幽元君撅嘴道:“又不会死人,你对她那么好干吗?就没见你对我有这么好。”

芳准无辜地笑道:“她是我弟子啊,莫非语幽也想做我的弟子?”

“去你的!”语幽元君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叫人过来领路,“来人,把芳准真人与他的弟子送去客房,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说罢,又朝他甜甜一笑:“我在龙瑶亭摆好棋盘等你,早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