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那么您何时才会上臣妾那呢……”华妃可不想走,她还没见他将补品喝下,也还未询问到他何时才会上她的樊丽宫。 苏绿水见皇甫陵脸色苍白,似乎十分疲倦,连忙站起身,挡住华妃再次欺近的娇躯。“娘娘,王上当真累了,您请回吧。” 瞪着一再阻扰她的贱奴才,再看向显然不打算理会她的皇甫陵,华妃就算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忿然的拂袖而去。 华妃一走,苏绿水马上朝她的背影扮了个大鬼脸,鼓起粉颊,低声嘀咕,“搞什么嘛,怎么会有这么难缠又不会看脸色的女人?她难道看不出王上真的很不舒服吗?还在这儿吵闹,真是够骄蛮的……” 听到一句句替他打抱不平的话,皇甫陵又再次睁开了眼,坐起身,凝向她愤怒的小脸。“你为何这么生气?” 闻声,她猛地回头,“王上难道不生气?”她觉得莫名其妙,“奴婢明明告诉华妃娘娘您身体不舒服,她却执意要找您,不仅吵得您不得休息,还一直问您昨夜为何没到她寝宫,她是没长眼睛吗,难道看不出您的脸色有多苍白吗?满脑子只想着侍寝,连问都没问半句您是不是不舒服,您说奴婢怎能不生气……” 听着她连珠炮般的骂个不停,皇甫陵奇异的感觉到心头一暖,有股说不出的激动在体内流窜,让他一扫方才阴沉的情绪,眸光泛柔,瞅着她愈骂愈愤慨的脸蛋。 原来他错了,并不是没人真心为他好,至少,他眼前就有一个…… 骂到有些喘不过气的苏绿水终于想到该歇一歇,这才发现皇甫陵没半点反应,还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望着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 “王、王上,您作啥这么看着奴婢?” 好恐怖,他黑灿有神的双眸此时却像能将人吞下般的深邃,诡谲难测让人又怕,却又忍不住着迷的痴痴凝望…… “过来。”朝她招招手,他嗓音微哑的说。 不要!她没说出口,但眼神表情摆明了抗拒,她可没忘记昨夜那个“意外之吻”,说什么也不能自投罗网。 “这是命令。” 唔,又来这招!不得已,苏绿水只好踩着忐忑不安的步伐,朝他走近,怎知她才走近,他长臂一扯,立即将她带入怀中。 “王上,您……您快放开我……”俏脸火红,她不停的挣扎。 皇甫陵当然不放,长指轻别过她漾着红云的杏颊,哑声问:“你可是真心诚意关心朕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朕是西陵国的王上?” “啥?”苏绿水一头雾水,好半晌才懵懂的说:“身份算不了什么,人若死了,不论钱还是权,全都带不走,您就是您,这……这有差别吗?” 说真格的,她已紧张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因为他那认真严肃的俊颜,缓缓沁入一丝笑意,然后,变成了一声声朗笑。 她说了什么笑话吗?不解的偏着头,突地,她想到——“对了,王上您先别笑,您还未回答奴婢那件黑衣的事。”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挖到了块珍宝,一块属于他的瑰宝。 “怎会不重要?”苏绿水不平的哇哇大叫,“要是王上今儿个不说清楚,奴婢……奴婢就再也不煮夜宵给王上吃了!” 此话一出,果真让皇甫陵停住了笑,他低头睇着那张认真的小脸,“你为何这么想知道?” 吼!他今天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没好气的说:“当然是因为奴婢关心您的安危啦,还能为什——” “么”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便僵住了,因为他那张蓦地贴近的俊颜,更因为他烙上她小嘴的薄唇…… 傻了,看着这“侵犯”她侵犯到睡着的男人,苏绿水真的傻了。 “王上……”轻推压在她身上动也不动的男人,小手在碰触到他身上烫得吓人的温度后,她这才发现他不是睡着,而是昏倒了。 小脸闪过一抹慌张,她着急地扭动身躯,从他身下挣脱,接着让他躺好,紧张的唤道:“王上?王上您还好吗?” 然而皇甫陵除了眉心的摺痕更深之外,并没有理会她。 她当真慌了,紧张的来回踱步,“怎么办,又不能找御医……到底该怎么办……”她急得都快哭了,不停的抚摸他异常热烫额头,“不成,我得想想法子!” 说完,她急忙奔出寝宫,要去端冷水来帮他擦拭身子。然而她才刚踏过门槛,就见脸色略微苍白的奉冉迎面走来,她连忙奔上前,担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奉大人,我、我……” “绿水,发生什么事了?”见她一副快哭的模样,奉冉也急了,低声问:“是不是王上出了什么事了?” 她一听,急忙点头,旋即又摇头,思量着不知能不能将皇甫陵受伤一事告诉他。 仿佛知道她的疑虑,奉冉连忙安抚,“放心,昨夜是我陪王上出宫的,是不是王上的伤口发炎了?” 发炎?苏绿水一震,一股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蓦地笼罩她全身,让她不住全身颤抖,害怕的问:“是、是发炎吗?我不晓得,可……可王上正在发烧,浑身烫得吓人,现在昏迷不醒……” 奉冉一听,忙吩咐她准备一壶煮开的沸水及一盆冷水,便快步往寝宫奔去,苏绿水也不敢停留,连忙去准备。 一刻钟后,她回到龙跃宫,就见奉冉已将皇甫陵身上的衣物褪下,正等着她。 “奉大人,热水。”她赶紧将热水送上,一走近,她才看清皇甫陵腿上那道原本还算整齐的刀口,此时异常红肿、溃烂,上头似乎还沾着些许黄脓,瞧得她惊呼出声。 “怎么会这样……”稍早为他换药时,伤口明明没这么严重的…… 奉冉本想为皇甫陵刮除脓包,可他的手也受了伤,根本使不上力,只能皱着眉,不知该如何下手。 发现他迟迟不肯动手,苏绿水这才瞧见他手上也缠着布条,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接过他手上的刮勺。“奉大人,让我来。” “你确定?”奉冉讶异的看着她惨白的脸。 她没答话,只是专心一意的处理伤口,直到在那恐怖的伤口洒上奉冉带来的药粉,并包扎妥当后。她才突然像被抽干全身力气似的,双腿咚地一声,颓软跪地。 见状。奉冉连忙扶起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既然会怕,又何必逞强……” 她缓缓摇头,“我不是害怕。” 瞧她一张小脸惨白如雪,奉冉压根不信,却也不好多说,只能要她先下去歇息,谁知,这丫头还是摇头。 “不,我要在这看顾王上。” “这事我来就好,你去歇着吧!”她的脸色……和他这受伤的人有得拼。 “不!”她坚定的拒绝,“奉大人不也受了伤?王上由我看着就行了,你才该回去休息。”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也别累着,往后几日,王上还得麻烦你照顾。” 奉冉受的伤也不轻,却连歇都不敢歇,便马上进宫来为皇甫陵送药,这会儿有个小丫头自愿看顾,他当然不再推辞。 待他一走,苏绿水一直悬在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地倾泻而出。 她会哭,是因为想起了疼爱她的爹爹。自从进宫后,她便极少想到爹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因为一想起爹爹临终前那凄惨模样,她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们苏家虽不富裕,可也算是小康了。在她七岁那年,爹爹做生意失败,从此一蹶不振,成日以酒浇愁,虽说如此,他仍对她很好,直到有天他因还不出酒钱,让酒楼的人给打伤了。 她记得爹爹当时的伤并不严重,皮肉伤经过调养早已痊愈,仅有一处被菜刀划过的伤口迟迟没有愈合,不出几天,爹爹便开始高烧不退,伤口溃烂红肿,长出散发着恶臭的脓包,她没钱再请大夫,只能学着第一次大夫来时那样,为爹爹处理伤口,然而没多久,爹爹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