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味道不像胭脂般浓烈,不似花朵般馥香,反倒像微风吹拂过的青草香味,又带点熟嫩水果的甜美香气,如同她煮出的食肴,让人一闻,便难以忘怀…… 俊眸微敛,他忍不住低下头,凝着那透着光泽的菱唇,瞧得入迷,不由自主的缓缓贴近…… 好痒!细颈突然传来一阵搔痒,让沉睡的苏绿水半梦半醒的伸起小手,直觉要杜绝那不停搔她痒的不明物体。 咦?这是什么?热热的、硬硬的,有棱有角,还不断啧出温热的气息…… 圆眸困惑的微微睁开一瞥,就见一放大的俊脸贴近她,倏地瞠大,一掌巴离那张俊颜,惊吓十足的放声尖叫,“啊!啊啊啊——” 一早醒来便让人打歪了俊脸、还得忍受魔音般的惊叫,皇甫陵脸不黑都不行,只是手被她压着,脸被她挡着,他只能出张嘴,制止她那足以让人耳聋的尖喊。 “给——真——屁——追!”然而,他优美薄抿的唇也被推得歪斜,让他的威吓听起来口齿不清也就算了,气势还弱一大半。 苏绿水压根不理,刚清醒的她甚至搞不清楚状况,更别提她连自个儿被谁给揽着都不晓得,只能口、手、脚全都用上,不停的尖喊、不停的捶打、不停的踢踹。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这可恶的登徒子——” 虽说她力气不大,成不了什么威胁,只不过她一拳一脚好死不死正中他受伤的部位,他俊颜倏地一白,痛得龇牙咧嘴,但也因为如此,她巴住他脸的小手终于离开,他深吸口气,石破天惊的在她耳旁大吼,“苏、绿、水!闭上你的嘴!” 这一喝果真奏效,发狂打人的苏绿水总算认出那道熟悉的怒吼是出自于何人,更别提她也在此时听见外头闹烘烘的叫唤—— “王上?王上您没事吧?王上——” “快!快让开!里头说不定有刺客,为保王上安全,咱们要破门而入——” 闻言,苏绿水俏脸一白,还来不及反应,揽着她的男人便再次大吼,“朕没事,通通退下!” 门外的守卫仍不放心,扬声确认。“王上,您真的安然无恙?” “没事,都退下!”皇甫陵冷声说,接着狠狠瞪了一眼怀中一脸心虚的小女人。 “是,属下这就告退。” 直到门外杂沓的脚步声散去,苏绿水才默默的收回捶在他胸口的小拳,还有正打算攻击他小腿骨的粉足,尴尬的睨向铁青着脸的皇甫陵,“王、王上……” “总算认出朕是谁了是不?”皇甫陵真是又气又好笑,他怎么会有个这么宝的小宫女? “当、当然……”她方才只是一时吓着了,现在贴得这么近,她要是还认不出他,岂不是瞎子? 只不过,她、她为什么会……会在这?困惑的圆眸对上那双漆黑如潭的长眸,瞧见里头闪烁着的隐隐笑意,昏沌的脑袋瓜突然全想起来了——什锦面! 接着俏脸一白,她急忙捂着嘴,昨夜因为一碗面,她……她莫名其妙被皇甫陵给偷了个吻,还、还差点失了贞节…… 想起那记火烫失控的热吻,脸儿由白转红,她羞得奋力一推,将仍揽着她的男人重重推离。 着迷于她双颊粉嫣模榉的皇甫陵猝不及防,被她这么猛然一推,整个人往后一例,藏在丝被下的血衣顿时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 眼尖的苏绿水探手便要拾起,皇甫陵却快她一步将丝被重新掩上,只不过他欲盖弥彰的行为,反倒让她更加怀疑,更别提她似乎看见丝被上印了一小块像是…… 干涸的血渍? 粉脸一肃,她急忙敛起羞涩,终于注意到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忧心的问:“王上,您受伤了?” “没有。”皇甫陵抿唇否认。 “骗人!”她压根不信,伸手就要掀开被子。 皇甫陵眯起俊眸,目光危险。按住她的手,沉声说:“你敢质疑朕?” “奴婢不敢。”嘴里说不敢,但动作却放肆得很,左手被制,她就用右手,硬是要掀起那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丝被。 “住手!朕说了没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固执!”他再次擒住她探来的右手。 他的伤口虽不严重,却也只有用顺手拈来的止血草裹上,因此目前的他可说是非常虚弱。甚至连拦住一个小丫头都显得十分吃力。 “既然没有,王上为何不敢掀被?依奴婢看来,固执的似乎是王上。”苏绿水仰起下颚,质疑的看着他,眼里却是满满的担忧。 她言语不逊,然而眼底的忧心及关怀却是那样的明显,皇甫陵的胸口蓦地一震,差点就要放开她的手,让她查看,但也只是差点。 故意避开她那能让人卸下心防的真挚眼眸,皇甫陵挑眉问:“朕里头什么都没穿,你确定要看?”他料定这害羞的小丫头绝对不敢。 怎知苏绿水这一回却出乎他意料之外,连忙重重点头。“要!奴婢要看。” 长眸微瞠,皇甫陵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趁他发愣之际,动作极快的抽回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开被子—— 一看见雪白被里沾染的血花,还有他腿上晕着大量鲜血的伤口,苏绿水狠狠倒抽了口冷气,刷白了脸,好半晌才慌张的爬下榻。 “奴、奴婢这、这就去找御医来……” “别去!”他连忙拉住她的手,冷声警告,“朕受伤之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既然她已经发现了,他也只能命令她不得泄露半点口风。 “但是……”在她眼前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而是西陵国的王啦! “这是命令!” 凝视着他严厉的神情,一向不将他的话听进耳里的苏绿水,竟破天荒的妥协,抿着唇,不甘的点头。“奴婢知道了,既然王上不愿唤御医。那让奴婢为您处理伤口好吗?” 折腾了一夜,体力早已透支的皇甫陵只能颔首。 “那奴婢这就去盛热水,请您再忍耐一会儿。”得到首肯,苏绿水马上起身去准备。 她边走边想,方才掀开丝被时,除了看到被上的血花和他腿上的伤口,她似乎还看见被塞在角落的黑衣。不过重点不是那件普通的黑衣,而是衣上绣着的银徽。 那银徽眼熟得紧,她似乎在哪见过…… 踏着困惑的脚步,她走出房门,小脑袋瓜子仍不停回想自个儿究竟在哪见过那特殊的图案…… 望着她离去的皇甫陵,不只一次低骂自己,“该死,怎么会这么大意……” 他本有足够的时间将一切掩饰好,要不是一时出了神,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看到入迷,也不会衍生出后头这些麻烦…… 他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出这样的错?该不是太久没碰女人,才会欲求不满,饥渴到对一个小宫女出手吧…… 苏绿水一边为皇甫陵包扎伤口,脑袋也没闲着,终于让她想起来在哪儿见过黑衣上的银徽图腾了。 在处理完沾血的布条,又替他煮了碗香喷喷的什锦面后,苏绿水眯起圆眸,拎起被他藏在床角的黑衣,轻声问:“王上,这是什么?” 吃饱喝足的皇甫陵一见她手上的衣物,表情猛然一变。该死!他居然忘了“毁尸灭迹”! 凝视着她带着质问表情的小脸,黑眸闪烁了下,随口搪塞。“一件衣物。” 废话!苏绿水真想直接骂出口,不过她忍住了,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抹笑,“这奴婢当然知道,奴婢要问的,是这个——”纤长的玉指比了比黑衣上的银徽,“若奴婢没记错,这银徽似乎是王宫密探影的专属标记,但奴婢不解,这衣物怎会出现在王上的榻上,还这么凑巧的沾了血迹呢?” 搁下见底的面碗,他夺过她手上的衣物,镇静的说:“不干你事,你甭管。” 瞪大了眼,她不悦的板起小脸,“王上,您受的不是普通的伤,而是刀伤,不宣御医、不让人知晓,您可是王上啦,究竟晓不晓得您这么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