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不求上进,没有未来……” “我不在乎。” 他静静地凝视她明亮纯净的眼,最后,扯了扯笑。“你是个笨蛋。” “咯……不是现在才笨。”她把笨当夸奖。 他将她揽进怀里,揉着她的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拿她没办法,也拿自己的心没办法。 如果不是喜欢她,他不必刻意避开她。 如果不是在乎她,他不会在意自己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他一点也不想爱上她,一点也不想眷恋她的笑容,一点也不想依赖她给的温暖,只是,一回神,已经来不及了。 幸福,无预警地降临,降临这个空荡、简陋的房间,抵挡了窗外的寒冷。 他的世界乍然变得明亮,只因为她在。 她这娇小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被拥在怀里的许树茵,因为爱变得更坚强,她不管自己是不是冲动,是不是盲目,一旦她决定了,便会坚定地守护他们的爱。 她告诉自己,幸福会这么一直延续下去的。 “睡吧。”他放开她。 “你……没吻我……”她害羞地说。 左桀笑了,低头覆上她的唇,吻,停在她的唇上,轻轻柔柔地,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如春风拂上含苞待放的花蕊。 他又将她抱紧,一种缺乏真实的幸福,填满了他的心。 “就这样?”虽然甜蜜,却稍嫌不足。 他捏捏她小巧的鼻头,将她按向枕边。“我可是正常男人。” 再多,就会超出她能承受的。 “睡觉。”他抚着她的脸庞,哄着她。 许树茵霎时脸红,她已经二十二岁了,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我可以……” “笨蛋!别乱想,快睡。”他也躺下,将她勾进臂弯里,闭上眼。 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因为太珍惜她纯然的情感,他不愿这个时候要她。 “喔……”她嘟囔一声,调了调位置,环着他的腰,钻进他的颈窝。 因为累了一个晚上,很快,她便睡着了。 一直闭着眼的左桀,搂着她温热柔软的身体,眼眶突然发热。 幸福,会让人变得软弱,一旦拥有了,便开始害怕失去。 天亮了,外头阳光普照,一扫昨日的阴霾。 睡梦中,左桀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肚子上滚来滚去,压着他的腹部又压上他的胸膛。 他睁开眼,看见一截不停左右摇晃的尾巴和两只短小的“狗腿”,想起昨晚离开戴光荣的维修工作室,在路上捡到一只缩在墙角直发抖的小狗。 这整个月他都躲在那里,找零件,拼装电脑,藉由那堆散乱需要耐心测试的零件消去精力,不去想许树茵的事。 和戴光荣送了九台老旧电脑到偏远的山区,居然还被迫接受一张村长给的感谢状。 这感谢状很令他别扭,那热烈隆重且个个带着真诚的孩童笑脸让他想起了许树茵,想起她说过的话,他有让人得到幸福的魔力。 结果,他还是没法忘记她。 那只狗踩在左桀的肩膀上,不雅地用屁股对着他,粉红的小舌直舔许树茵的脸颊。 “你这个土匪,居然跟我抢女人……”他圈起食指,往它屁股上轻轻一弹。 许树茵也被小狗狗叫醒了。 转头发现左桀和小狗都在看她睡觉的模样,一时胀红了脸。 “早、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左桀身旁的事实,对她而言是太惊心动魄了。昨晚之前,她还在为他不理她而沮丧呢! “早。”左桀扬起笑,要命地迷人。 “好可爱的狗……”她心脏扑扑狂跳,只好抱起小狗挡住发烫的脸颊。“它叫什么名字?” “土匪。” “啊?”她移开小狗,望向左桀。“这是名字……” “是啊。” 她又看看小狗。它的毛色是土黄色的,左眼下方刚好有一撮黑色,弯月形的毛,看起来真的很像“土匪”。 她噗哧一笑。“小土匪,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小狗拚命地摇起它那截短尾巴。 左桀一直看着许树茵,眼神好温柔,好宠爱。 她原本是很大方、很自然的女孩,却被他瞧得心神不宁,一张脸不知道该往哪搁,索性塞进他的颈间。“别一直看我,我会害羞。” “呵……”他亲吻她的额。“不能看,那能干么?” “什么都不行。”她的脸更烫了。 这个人,调戏都不用打草稿的,随便一句话、一个笑就像麻药一样,让人全身无力。 他太坏、太邪恶,她这只小白兔算误入丛林了。 不过,她好爱他。 “啊——现在几点?”她惊问,急忙看向自己手表。“十点半了?!” “不是下午十两点才上班,急什么?” “我约室友十一点要去挑布,我得走了——”她坐起,又俯身在左桀脸颊亲了一下,然后跟狗狗说:“小土匪,拜拜!” 左桀仍躺在床上,看着她冲进浴室,换上还没干透的衣服,抓起包包就要离开。 “等等——”他唤住她,起身从衣杆上扯下一件外套,递给她。“穿上。” “嗯……”她甜甜地笑,将他宽大的外套穿上,又万般难舍。“走喽……” “嗯。” “下午见。” “嗯。” “你会下来吗?” “会。” “一定喔!” “再不走,我就把你压回床上。”他将她锁进臂弯里,恐吓她。 “好啦、好啦!”她赶紧挥挥手。“真的走了。” “拜。”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松开手。 她已开门离去,左桀还一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是甜蜜,也是一种沉重的责任。 他的未来,他和她的未来,会如何呢? 下午两点,许树茵到“约瑟芬花茶专卖店”上班。 经过昨晚,她的心境全然不同了,左桀就在这栋房子的二楼,光想,就足以令她心跳加速。 她恋爱了,犹如昨夜的狂风暴雨,她坠入情网的速度又急又快。 “树茵,早上我来开门的时候看到你的机车还停在店门口。”温怡芬觉得奇怪。 “嗯……”许树茵蓦地脸红。“昨天风雨太大,在阿桀那里……过夜。” “喔。”温怡芬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自然,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淡淡地问:“你们……交往了?” 许树茵偏偏头,吐吐舌头。“也、也不知道……”她是跟左桀告白,但是,他没说喜欢她,不过……他吻了她,抱着她入睡。 “啊……我去检查一下存货。”温怡芬急背过身去,走往后方。 一离开许树茵视线范围,她停下步伐,扶着放置干燥花草的铁架,心,沉入了海底。 虽然,她不敢奢望自己还能再次获得爱神的眷顾,对左桀的那份情也一直深埋在心底,但是,看见许树茵脸上可爱的表情,记起左桀和她两人之间那份融洽愉悦的气氛,还是令她痛苦。 她无法勉强自己挤出高兴的笑容,无法勉强自己欣然接受左桀与许树茵的恋情,即使,她喜欢他们。 “小煤炭——送十杯绿茶上来——” 左桀的声音乍然从二楼传下,那熟悉沙哑低沉的嗓音,抚慰她多少寂寞的夜晚,她曾幻想着他修长细瘦的指尖抚过她的身体……温怡芬的泪迸了出来。 “喔——”许树茵回应,声音中有一种属于阳光、属于青春的雀跃。 她很快做了十杯茶,朝后方的温怡芬喊道:“温姊,我送茶上去。” “喔……好……”温怡芬拭去不能被看见的泪水。 许树茵提着沉重的袋子,跳上后方的铁梯,打开二楼大门。 左桀依然坐在面对门口的位置,盘腿将“土匪”塞在怀里,她一开门,他便抬起脸,冲她笑了笑。“走慢点,别把我的楼梯给踩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