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局,而她只是握在别人手中的棋子……他所谓的完全授权,用欣赏她、爱她的美丽言语做包装,事实上只是想逃避他父亲丢给他的担子,让她拚命,然后他继续过他逍遥的日子,那她不是个笨蛋是什么? 公平地说,她的努力与付出是为实现自己的理念,但是,那份心又何尝不是为了白亦棋?! 他很乐,因为她很厉害,因为公司有她在就搞定了?他很得意,因为这一切计划设计得天衣无缝,她像个傻瓜被隐瞒其中? “你怎么了?”白亦棋见陆茜文表情冷漠,他回想自己与大哥的对话,应该没有会引起她不悦的内容,他大哥知道他有多么以陆茜文为豪。 陆茜文看着他,平静地说:“问你几个问题,你会老实告诉我吗?” “当然,我为什么要瞒你?”他走近她,环住她的腰,要她坐下,她却转身闪过。 白亦棋顿时觉得“代志大条”喽! 她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你大哥离家出走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从他第一天上任总经理就不断提说他要离家出走,念了一年。” “但是,他真正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我刚好在你的诊所。”她的记性很强,那天晚饭时间,她记得他频频看墙上的钟,而且非得她陪他回家不可。这时联想起来,才觉得他狡猾得可怕,他甚至算准她会有什么反应。 白亦棋本来就不是个笨蛋,听到陆茜文这么问问题,他知道她已经在怀疑什么了。 “我知道我大哥离家之后,我爸一定会要求我接管公司,我认为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公司顾问一职——” “我的能力?你不过认识我几天,你如何知道我的能力如何,除非你查过我。”她的语气渐渐尖锐。 他默认。 “你不像你表现的那么笨。”她冷笑。 “我做我认为对你好的事,即使当中有隐瞒,也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我的确是没吃亏,现在的我有名,有利,有个男人每天甜言蜜语,怕我累,怕我饿,帮我按摩,就算是虚情假意也不该再抱怨什么了。”她嘲讽地说。 “你觉得我对你是虚情假意?”她的话让白亦棋提高了些音量。 “是——”她斩钉截铁地说。“不过,我不会怪你,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真的很讽刺,连身边最亲密的人都看不清,我还有什么资格管理一间公司?” “茜文,你冷静下来,我把我的想法全部告诉你,绝对不是你现在心中怀疑的那个样子。” “呵,你连我心里怀疑什么都猜得到,你应该比我更高明才对,真不好意思,一直在你面前卖弄我那点小伎俩。” 他看着她,感觉她尖锐的言语背后是无法出声的哭泣,他宁可她海扁他一顿,也不要她用这样的表情看他。 “很抱歉,不该贸然跑上来破坏你的好心情,否则也许晚上你会带我去放烟火,还可能开瓶红酒庆祝。” “我有什么好庆祝的?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想成什么了?”她的冷言冷语说明她已经无法再相信他做的任何解释,白亦棋不知道一通电话怎么会演变成现在的误会,他快急死了。 “总经理,从现在到下班时间还有两小时,我想请假,等等假单会放到你桌上。”她根本不愿再次回想他那得意的嘴脸。 “等等,你要去哪里?”他拉住转身要走的她。 “放心,我不会去寻死,你这么一点小小打击,对我而言还不算什么。” “茜文,你不能平静地听我解释吗?你想想你认识的我真的是那样狡猾、那样用尽心机的人吗?” 她就是看不出来,才会因为发现真相而感到心寒,他的确伪装得太好了。 “明天早上我会准时上班,荷兰的家具公司几个星期后会派人来台湾签约,我不会就这样突然放手不管,这点责任感我还有。”她挣脱他的手,冷静地走下楼梯,写好假单放到总经理办公桌上,然后搭电梯到地下一楼,开车离开。 沿途,没有人发觉她有任何异样。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 陆茜文来到海边。 寒冬风冷,夏日海边嬉戏的人潮随着一波波冷锋渐渐消退,一眼望去,阳光依旧闪耀,海面波光潋滥,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下车走向沙滩,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用力一握,微细沙粒在手中缓缓流逝,这就是失去的感觉…… 每当她遇到难以平复的挫折,她就会独自一人来到海边,闭上眼睛,重复做着相同的动作,感觉握紧的拳头渐渐变得空泛,然后告诉自己,不要急躁,不要太用感情用事,在欠缺理智的考量下冲动做出决定,只是为了吐出那一口憋在胸口的气,就像使劲握住沙粒,结果只得到空虚。 她平静地望向海面,海风将她的眼睛吹得既干又涩,她逐项细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实,并不难。 她只需让时间倒退,退到她刚离开前一间公司的时间,重新寻找客户,重新创业,那个时候,她不认识白亦棋,没有付出感情,自然不会有被欺骗的痛楚。 她想着,想着目前手上的工作需要花多少时间交接,想着还有哪些案子要完成,想着什么时候她可以回到最初,回到那个仍充满活力,对未来抱持着信心的陆茜文。 天空骤然落下大雨,远处沙滩几对散步的情侣急忙跑离沙滩,陆茜文在雨中笑了。 她仰起脸,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雨水汇集于她闭起的眼窝,满了,顺着脸颊的弧度溢流而下。 她没哭,是的,她不会因此而哭,那只是雨…… 身上的衣物因为汲满了水,变得沉重,她往岸边走,每一步都踩得很艰难。 回到车上,雨水滴落四处她也不在意,视线仍注视着因雨水而蒙上一层烟雾的海面。 皮包突然响起电话声,她拿起来一看,是她第一任男友,现在已经是一间上市公司的执行长。 她与男友分手后虽然都还保持联系,但没有割舍不掉,藕断丝连的情感,有的只是在工作上的相互学习。 此时,她也才真正分清楚她对白亦棋的感情与过去是那么的不同。 “您好,这里是陆茜文顾问公司,请问执行长有什么执行不了的事需要在下服务的吗?”她接起电话,用轻松的语气,在“外人”面前,她永远能够维持一贯冷静的姿态。 “哈哈……”对方大笑。“什么服务都行?” “当然有些服务不能跟您未来的夫人抢。”她也笑。“干么,想丢红色炸弹给我找不到地址是吧?” “你知道我要结婚了?” “咦?昨天第四台不是有播吗?我记得是农渔业气像那台。” “你唷,还是这么幽默可爱,每次跟你聊天,就觉得全天下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完美的女人了。” “怎么个完美法,说来听听,现在正需要有人吹捧一下。”衣服湿透了,她打了一个寒颤,还是保持正常的音调。 “你又聪明又独立,从不会做出一些无理的要求,做你的男朋友真的很幸福。” “是很轻松吧!”她调侃他。 “也对啦!不过,太聪明了也会带给男人一点压力,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她想起了白亦棋……他瞒过了她。 “下个月初我结婚,来吗?” “当然,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拉得住你这个只会往前冲的拚命三郎。” “呵,她当然比不上你,又笨又爱哭,好像没我就没办法生活了,你在街上看过那种死抱着母亲大腿,吵着要买玩具的小孩吗?她差不多就这样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