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宫殿的大门,脚下是几千级台阶,深不见底地笼罩在凌晨的寒雾里。宫殿建筑在雪峰的顶端,从官邸的大门到正殿,有一段长得惊人的台阶,从山脚下,一直通到宫门前。 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在天空里构成了一条起伏的亮线,月光照耀在千万年的积雪上,仿佛一条流淌的星河。 空气里都是寒冷的粒子,夜风让人清醒。庞大的雪域,在这样的月色下,看起来有一种清冷隽秀德美。 此刻,台阶的顶端,站着一个高大挺拔,面容美气逼人的男子。他仿佛一直在等待女子的到来。 "我好了,伊赫洛斯,我们走吧。"女人娇媚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悦耳,悦耳中又带一丝妩媚,风情万种。 "是风后陛下。"伊赫洛斯弯腰,毕恭毕敬地举起双手抱拳在前面。他手里拿着一把修长的极窄刀刃,看起来仿佛一枚狭长的柳叶。" "你怎么还叫我风后陛下啊,等会儿出去了,你这样叫,那不天下大乱了么"风后提起纱裙,走到台阶上,妩媚地笑了笑,娇滴滴地说,"从现在开始,不许这么叫了。" "是,西鲁芙大人。"伊赫洛斯不苟言笑,声音听起来同他的刀刃一样,冰冷而又坚硬。 "诶,你这个人啊,就是不懂得变通。你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风后的名字就叫西鲁芙么?"西鲁芙叹了叹口气,风吹开她鬓角的几缕长发,她的面容在月光下如女神一样完美。 伊赫洛斯看得呆了,但随即,他马上强制自己收住心神,低下头,问:"陛下,那如何称呼你呢?" "就叫我,主人,就好了吧。"西鲁芙笑着,一双潋滟的眼睛弯弯的,有一种迷蒙的美。 "是,主人。"伊赫洛斯笑了笑,他那张仿佛刀削斧凿的脸,终于有了点柔和。 "你啊,就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啊,就温柔很多。很好的一张英俊的脸,每天都像刚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那个女孩子会敢和你说话啊,凶巴巴的。伊赫洛斯,你年纪不小了吧?你看,还没个归宿。"西鲁芙一边往台阶下走,一边和他说道。 "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主人的安全,其它的暂时都没考虑。"伊赫洛斯重新恢复了他那张不过有效的脸。 "诶,好吧。"西鲁芙拿他没办法,这么多年,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仿佛一块冰冷的钢铁,宁不弯,也焐不烫的。"你的魂兽能飞么?" "能。" "那我们就坐你的魂兽吧。我的那只啊,就不放出来了,它太吓人,又难管教。没事儿还是别放它出来为好。"西鲁芙银铃般地笑着,刚笑了两声,发现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太吵,于是她掩了掩嘴,冲伊赫洛斯眨了眨眼睛。"哦对了,我也不能再叫你伊赫洛斯,这个名字全国都知道。叫你什么好呢?" "那就去掉中间,叫我伊斯把。"伊赫洛斯说。 "你胆子不小,伊斯?铂伊司会打你屁股的!"西鲁芙笑着说。 "那主人,您决定吧。"伊赫洛斯低下头,恭敬地说。 "要么就叫你赫赫吧。"西鲁芙说,脸上是逗弄他的表情。 "赫赫……陛下,我年纪不小了,赫赫这个名字……"伊赫洛斯脸上泛起几丝尴尬,让他这个平时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人看起来,显得格外有趣。 "又叫我陛下,记得要叫主人。就赫赫吧。就这么定了。"西鲁芙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伊赫洛斯。 "是,主人。"伊赫洛斯说道。 "好了,走吧,把你那个宝贝放出来吧,我还没见过它呢。"西鲁芙把裙子稍微提高了一点,露出她洁白的脚踝。她脚底踩着一双玉石做底的镂空鞋屐,让她的脚显得纤细而轻巧。伊赫洛斯右肩膀上一阵炫目的白光涌动而出,一匹巨大的浑身白银鬃毛的雪狼,出现在台阶上,它的眸子温润而驯服,它低着头,走到西鲁芙的面前,两条前腿温顺地跪了下来。 "你的狼能飞?"西鲁芙抬起脚,跨到它的背上。 "嗯。"伊赫洛斯点点头,目光里是格外骄傲的神色。"对了,主人,要么,你就叫我'狼王',好么?" "好的,赫赫。我们出发吧。" "……" 【西之亚斯蓝o格兰尔特o心脏】 空旷的石室里,此刻,只剩下阿克琉克和霓虹两个人,彼此对峙着。 麒零四人,已经按照刚刚阿克琉克的计划,顺利地逃出去了。石室门口,是天束幽花的弓弦编织而成的网,阿克琉克看了看,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姑娘,看来是真的怕,密密麻麻地不知道编了多少层。估计魂力也消耗不少吧。 对面,霓虹手上沾满了血浆,如同一个杀戮天使般安静地站立着,阿克琉克背对着石室的出口,看着霓虹镇定地微笑着。霓虹眼神里闪烁着疑惑,和不解。 "你啊,一定在奇怪,刚刚我被你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为什么,现在却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和你对峙,是么?"阿克琉克的笑容魅惑而又俊朗。 霓虹没有说话,他什么都不懂,他也理解不了阿克琉克那么复杂的对白。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失败了,关在石室里的人逃了出去。 "刚刚小朋友们都在,我也不好意思亮出真家伙来和你打,现在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我啊,可以好好地和你较量一下呢。"阿克琉克一边说着,一边身上渐渐涌动起一阵黑雾。 霓虹已经感应到了他体内魂力的彼岸花,所以,他摆出了防御的姿势,随时等待着阿克琉克朝自己发动进攻。然而,阿克琉克一动不动地微笑着,只是,缠绕他全身的黑雾越来越浓,黑雾旋转缠绕,最后,竟然幻化成了一件厚重的黑色披风。又长又大的披风在阿克琉克身上迎风招展,包裹着他,萦绕着他,活像一副幽灵的羽翼。 霓虹突然闪电般朝阿克琉克蹿动过去,他眨眼的瞬间,就已经逼近到了阿克琉克面前。阿克琉克却一动不动,仿佛束手就擒地等待着霓虹的双手将他洞穿。 然而,在霓虹的双手刚刚触碰到阿克琉克身体的瞬间,那件诡异的黑色披风上就突然爆炸出几股又粗又壮的幽蓝色剧烈电流,接着,仿佛无穷无尽的闪电突然从披风里蹿动而出,"砰--"的一声,霓虹的身体被飞快地反弹了开去,他重重地撞在石壁上,然后摔下来砸在地面,墙壁在他的身下裂开了几条巨大的裂缝。 "唉,"阿克琉克叹了口气,"看来你果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说完,阿克琉克一步一步优雅地朝趴在地上的霓虹走去。他的步伐空灵而诡谲,仿佛一个完全没有重量的幽灵。他走到离霓虹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站定了。他看着霓虹挣扎着,站起来,和自己再一次对峙着。 "为了让你不要再浪费力气,我啊,就快点解决你吧。"阿克琉克说完,微笑着,从披风里伸出双手,他用右手轻轻地摘下他左手的手套,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应该一只就够了吧。" 他缓缓地朝霓虹伸出他那只摘下手套的左手,火光映照在他的手指上,纤细,完美,洁白如月牙,甚至没有丝毫瑕疵和疤痕,连毛孔和皱纹都看不见,仿佛玉石雕刻成的神之左手。 阿克琉克伸出去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竖在一起,然后他缓慢地把手挪回来,两个手指的手背靠近嘴唇,他仿佛飞吻一般地,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然后迅速地朝旁边轻轻一划。 霓虹双眼一花,突然整个人就被抛到了高空,下一个瞬间,无数密集的气刃,犹如深海里成千上万闪亮的密集鱼群般将他包裹了。 人去楼空的石室里,只有霓虹一动不动地躺在石头地面上。他的四肢、每个关节,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巨大的血泊从他的身体下面急速地流淌出来,在冰冷的空气里,慢慢地凝固了。火光照在上面,像一块巨大的温润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