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山莲泉瞳孔一紧,一枚企图爬到那个女人脸上的腐血金甲虫"噗"的一声炸成了一朵红色的冰花。但迅速地,莲泉就感觉到了体内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她的魂路像是被切割的支离破碎,魂力运行不断地受阻,每到一个断点,就发出尖锐的疼痛来。 她咬了咬牙,双手一握,石槽里连续发出一阵密集的"噗""噗"声响,无数金甲虫体内的血浆在莲泉魂力的驱动下,凝结成冰,炸裂了它们坚硬的躯壳。随着莲泉的魂力驱动越来越大,她体内的痛感仿佛潮汐般涌涨而起,快要将她的神志吞噬了。 鬼山莲泉狠了狠心,猛然催动起巨大的魂力,她身上浮现出来的金黄色纹路,瞬间将黑暗的空间照亮,然后,就彻底地熄灭了下去。她被一阵结实的剧痛掀得晕了过去,仿佛被一面厚重的墙迎面砸到一般,失去了知觉。 两个昏迷的女人中间,是遍地的暗红色冰碴。无数腐血金甲虫的残骸,掉落了一地。 当鬼山莲泉从痛觉中恢复清醒的意识时,她看见对面石柱上的那个女人,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她此刻仰着头,石壁上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精致的五官--神音。 鬼山莲泉心里涌起一阵寒意。没想到,这个之前一直追杀自己,不可一世的杀戮使徒,如今和自己一样,成为了这个石穴的囚犯。 "谢谢你,"神音看着清醒过来的鬼山莲泉,低声说,"鬼山莲泉。" 鬼山莲泉苦笑一下,没想到,她也认出了自己。 仿佛命运对人的嘲弄一样,不久之前,她们两个人,还在彼此厮杀,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而现在,两个人都同样被锁链禁锢在这里,无法脱身。 "你知道这是那儿么?"鬼山莲泉问,"那些人是什么人?" 神音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瞬间就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她说:"囚禁我们的人,是白银祭祀的使者,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格兰尔特,神圣帝都的心脏。" "什么?"鬼山莲泉脸色苍白,她深呼吸了一下,问,"我被抓回来,这个我能明白,本来我和哥哥缝魂,就一直是处在被追杀的红讯之下。但是,为什么连你也……" "还不是因为你的关系……"神音苦笑着,咳嗽了几下,嘴角又流下一缕鲜血。 "因为我?"鬼山莲泉不懂。 "因为你和银尘,把吉尔伽美什从囚禁之地释放了出来。" "但这和你被囚禁有什么关系?"鬼山莲泉问。 "因为吉尔伽美什被释放之后,白银祭祀认为他一定会复仇,所以,当下需要更多拥有超强魂力的王爵作为对抗吉尔伽美什的筹码……然而,短时间想要培养出新的王爵,谈何容易。所以,白银祭祀只能利用现在具有成长潜能的王爵或者使徒,让他们在非常规的状态下,迅速突破魂力巅峰,从而变成拥有爆炸性魂力的怪物……" 鬼山莲泉心里隐隐升起一种冰冷的预感…… "你猜得没错……"神音看着莲泉凝重的面孔,清了清喉咙里的血块,继续说道,"他们知道了我的天赋之后,就将我囚禁了起来。因为我的天赋是在承受攻击之后,修复自己的魂路,进化自己的魂力能量,所以,他们之前一直将我囚在深渊回廊里,最开始将我丢在深渊回廊的边缘地带,那里的魂兽我还能应付,随着我的魂力逐渐增强,魂路逐渐完善修复,他们就将我逐渐带往深渊回廊的中心……你也知道,那里的魂兽有多么可怕,好几次,我都处在濒死的边缘,可以说,现在我的身体上,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全没有受过伤的,每一次攻击完成之后,他们就把血淋淋的我,从深渊回来拖回来,然后等我恢复之后,再丢给更多更恐怖的魂兽进攻。随后,他们发现了我的天福利更深层的秘密,那就是,我承受伤害之后,不仅仅能增加我魂力的上限,更能将对方攻击我的特性,吸纳进我的魂力属性里来……" "什么意思?"鬼山莲泉不明白。 "比如说,刚刚的腐血金甲虫,你肯定知道,这种甲虫一旦吸附到你的皮肤上,它们分泌的毒液里,有种抗血凝结的毒素,而现在,我的攻击方式,所造成的对方的伤害,也带用了同样的性质,也就是我的魂力里,也多了这种毒素,我在你身上划开的伤口,也将变得难以凝结,不停流血……" "既然你承受了这么多的伤害,你的魂力应该已经进化到了很高的水准了,为什么你还不逃走呢?"鬼山莲泉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她的脑海里剧烈翻滚着种种恐怖的猜测。她突然想起什么,盯着神音,冷冷地问:"你手上的这些铁锁链,完全难不住你吧?" 鬼山莲泉说完,突然想起,之前当她被腐血金甲虫吸食血液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自己用魂力将甲虫击碎,而不需要远处的自己来帮忙啊。 神音摇摇头,低低叹息了一声,说:"我的爵印已经被他们用不知道什么手段,给封印了起来。所有的魂力都被锁在爵印里,无法流动到魂路中,我现在,和一个平明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鬼山莲泉的目光放松下来,她说:"那我应该也是被封印了。我只要一运行魂力,全身的魂路就发出尖锐的疼痛来,像要把我撕开一样。" 但神音却摇了摇头,"你应该不是的。如果是爵印被封印了,那么连一丁点儿的魂力都无法运行,你至少还能运魂,只是会产生剧痛而已。所以昨晚,如果你不救我,估计我就……" "那我为什么……"鬼山莲泉脸上是困惑的表情。 风津道第二回风暴前夜 【西之亚斯蓝·格兰尔特·心脏】 走廊外的天空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应该是傍晚时分了。 说是天空,但麒零心里很明白,这个走廊深在地底,窗外头顶看起来像天空一样的穹顶,只不过是在魂术操纵下,扮演着"天空"的角色而已。白天会发出柔和的光芒,夜晚会变成漆黑一片。 但也只能如此了--发亮,或者变暗。 它无法像真正的天空一样,有阳光的热度,有璀璨的星辰,它无法飘落雪花,也不能降下雨水。廊外的中庭里,一个巨大的雕塑喷泉汩汩地涌动着,有一些凝结的雾气在雕塑上弥漫着,带来一丝寒意。喷泉水池里开着一大朵一大朵叫不出名字的花,看起来像是睡莲,但花瓣要细小得多,叶子也不是铺在水面上的,而是一根一根像芦苇般摇曳在池面上。 麒零睡不着,这段时间他和天束幽花一直被困在这里,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无所事事,所以此刻虽然已经入夜,但他依然没有丝毫困意。他披了件袍子,打开门,坐在廊沿上,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穹顶发呆。 他的脚边,苍雪之牙以正常的形态趴在地上,麒零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它的后脖颈处,柔软的白色鬃毛是苍雪之牙温暖的热度。它张着吓人的血盆大口打了个呵欠,眼神却温驯无比,像一只大猫似的,无辜地蹭了蹭麒零的小腿,表情仿佛在问主任干吗不去睡觉,或者说,是像在问,干吗把自己从爵印里召唤出来,却不是为了战斗,只是为了陪着他大半夜在这里发呆。 这时,走廊尽头,一个正在巡夜的白银使者提着一盏琉璃灯,走了过来,他刚张口示意麒零回房间休息,不要在外面停留,"七度王爵,请您……"他还没说完,苍雪之牙趴在地上的两只毛茸茸的巨大前爪,"噌--"的一声蹿出十根仿佛细长银剑般的爪子,它眯着眼睛,一脸不屑地冲白银使者抬了抬下巴,同时地面被它抓出几道深深的口子来……白银使者咳嗽了两声,尴尬而害怕地退下了。 苍雪之牙又打了个呵欠,伸出舌头舔了舔麒零的小腿,黑溜溜的两只大眼睛半眯着,看起来还是困得很。它太久没有战斗了,这种小儿科它也没放在眼里。麒零呵呵笑了两声,用两只脚夹住它毛茸茸的大脸,左右猛晃了几下表示宠爱。苍雪之牙的鼻子皱起来,两只眼睛闭着,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