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兰州府负责的黄河堤坝上,传来了令人胆寒的消息。 洪峰即将到来。 兰州府下达了百姓迁离的命令,自令下之后,无数百姓背井离乡,向着不曾去过的远方逃离。 而府尹陈望,则是带着敬芝一、姜雨生以及自愿留下的部分将士前往河道支援,等他们到达河道之时,整个黄河河道的水位已经涨至距离河道不足一人高的位置。 他找来王横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王横见是府尹大人,匆忙的身影中带着疲惫:“昨日已经过了一波洪峰,我等预测今日过境的洪峰会更高,若是没有及时应对,恐有溃坝之危。” “我带了人过来,随你调用。”府尹没有多说什么,向身后的将士下令:“所有人听令,河道之上,全凭河头王横调配,若有闹事不从者,斩立决!” “诺。” 众将士一一遵令,唯有负责带领兰州府军的参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这些本算是他的部下,就算是配合河工做事,也不该是由河工完全指挥,最多算是双方协同。 若全归河工指挥,那他这位常常一州之参军,岂不是要居于这位八品下的河头之下? 不过大难在前,兰州府参军也不好说什么。 见有人马支持,王横大喜,护河在前,他倒也没怎么顾及这些将士的情绪,对着他们招手:“兄弟们,我们先将这些大埽放下去,减少河水对堤坝冲击卷走筑坝的泥土。” “好。” 众将士没有二话,纷纷上前助力,兰州参军脸色变幻几分之后,还是参与其中,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不满。 陈望看向敬芝一与姜雨生,二人在河道一事上比自己懂得多,此番水患,恐还要依靠他们二人。 “河童,你看此时黄河水位与流速,是否会发生溃坝之危?” 姜雨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堤坝下方,伸出两根手指细细感受水的流速,又抓起一把河水看向手中泥沙的量,没有说话。 约莫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又重新做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直到此时,他才跑向陈望与敬芝一,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知两人。 “我刚才连续两次抓住河沙,发现 :粮商之危 即将到来的黄河大患,也引来赵文书与李景臧的担忧。 二人通力合作,好不容易在长杭公路确定几个先行建设的工业城选址,又找来一批商家进行合作,处理所需石矿与各种物资运输的问题,建设这些水泥路都是就地取材,依靠这些商家效率更高。 这是赵文书与李景臧眼中所看到的。 对秦怀道而言,运用本地商家的好处不止如此,这些工作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商家手中有了银钱,就会请人扩大规模,银钱从商家流入百姓手中,百姓手中有了钱,定然会扩大消费,诸如房屋升级之类的居住环境改善,便是最大的消费点,只要工业城开建,以工业城水泥屋的吸引力,定能让不少百姓青睐,如此这些资金就会再次回到朝廷手中,进行二次利用。 循环往复,长杭公路自然被这撬动的杠杆推动前行,直到彻底完成。 现在前期大汉交通已经投入不少银钱,如若遇上洪水泛滥,不仅李景臧的钱打了水漂,工业城也会损失巨大。 虽然二人都暂时停了工等待危机来临,也派人做了充足的准备,但还是没来由地担忧。 长安。 这座整个大汉的经济政治中心在征粮征人多日之后,迎来了新的一天。 西市附近的长寿坊。 众多粮商集聚一堂。 近日朝廷的高价征收惹得这些商家抱怨连连,首先眼看即将到了征粮季,他们没有办法低价征粮,反而还要和朝廷去抢高价粮,人群之中,赫然隐藏着江胜为的身影。 经科场闹事后,他被人救下,却也失去了背后的靠山,江家在杭州与李业起事,兵败如山倒,曾经不可一世的江家也就此落败,至于江家在长安的几个产业,不是被没收就是被人提前售卖,卷了银子溜之大吉,此时他的心里只想着报复。 只是手中无钱无权,没办法做些大动作,直到近日,有个面具人不仅给他送来钱粮,还替他聚集众多粮商,让他在长安搞事,此事正合他意,因此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哪怕是被人当枪使,他也是一杆锐利无比的枪。 下方粮商也是议论纷纷,他们历年的存粮到了夏季都会所剩不多,等到田里的粮食丰收之后便会大肆收购,以备来年出售,结果朝廷突然整这一出,让他们的生意难以为继。 有粮商甲面带愁色,在大厅内急得团团转:“朝廷给的价高出这么多,要是我们将粮食价格再往上抬与朝廷抢粮,来年卖不出去就会全砸在手里,这该如何是好?” 粮商乙合道:“可怕的是,如果我等不收粮,来年就要带着下面这些伙计一起喝西北吹了,明面上啥事也没有,怎么会突然高价收粮,奇怪?” 讨论还没开始,这些粮商的氛围就烘托到了极为惨淡的地步。 就在此时,江胜为大步迈出,向诸位粮商拱手朗声出言:“诸位,想必大家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恕我直言,朝廷如此高价收粮,必有大事发生,按照史书记载经验,凡大征者不出其二,一为战事,二为大灾,如今朝廷新定,战事再起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大灾,近日在下听闻西北一带连日降雨,或是黄河有破堤之危。” “无论是哪种,都值得朝廷大张旗鼓进行粮食储备,可各位想一想,这两种无论是哪种,都不过是未来之厄,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朝廷只是提前准备而已,不过诸君的生意和伙计们的生计,只怕是先遭大难。” 听到此话,这些粮商更急了。 “未起之祸,朝廷就要断了我们的生路?” “这该如何是好,我等也没有主意,还请先生指条明路。” 众多商家纷纷向江胜为求教,只见他会心一笑,轻摇纸扇,走到主座上缓缓坐下,又端起一碗茶浅尝一口,笑而不语。 有商家顿时坐不住了。 “先生既然召我们前来说有应对之策,为何现在又不发一语,莫不是把我们这些粮商呼来喝去,消遣着玩吗?” 他们本就与江胜为不熟,若不是一纸秘书说有解决之策,他们也不会应召前来,见江胜为到这种地步还在那里卖关子,原本就在长安有一定地位的粮商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见粮商们情绪激昂,江胜为时机已到,他这才说道:“小生以为,诸位发火是应该的,只是不该对小生发火,粮市行情之危,皆是因朝廷而起,不是吗?” 粮商甲怒道:“这种事谁都知道,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江胜为道:“其实应对大灾,不止有一个办法,而朝廷却仍然选择了断绝诸位生路的做法,依在下看来,百姓的命是命,粮商的命就不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