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卫目光冰冷投向此人。 这名参将在府军中向来低调,也从不参合监察使大人的各种事务,纯凭借军功升到参将职位,平日里苏武卫和他关系一般,也不怎么来往,谁能想到今日在这里会突然发难? “哼,唐明,你别以为我负了伤你就有机会打赢我,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获得十连胜吧。”苏武卫想凭借官威压住此人,让他知难而退。 谁料唐明根本没有退缩之意,他刀指苏武卫:“苏大人,我见你与房将军打斗,亦是勇武热血之人,难道因为怕输便不敢与我打上一场?无妨,我可让苏大人一只手,这样你我便公平了,如何?” 苏武卫本就不是善与之辈,哪里容得下这番羞辱?尤其是还在陛下面前,根本不可能认怂,而且就算负伤,他也不认为此人能打赢自己。 “好,我便接下你的挑战,你也不用让我,我虽然负伤,亦可赢你。” 说罢,二人你来我往相互攻击,不消片刻,名为唐明的参将一招不慎,跌下擂台落败。 苏武卫勇武仍在,哪怕是这些参将也不能轻易战胜,见唐明落败,剩余想要挑战的参将想都没想,再次跳上台来。 他就不信苏武卫能撑这么久。 不到几回合,又有一名参将被挑下台去,这些参将像约定好了似的,对着苏武卫发起车轮战,苏武卫看着脸色越来越差,却依旧在台上屹立。 再打下一位参将之后,苏武卫冷然盯着台下:“还有谁想挑战我,你们尽管上来。” 原本归属于他亲信的那批参将,看到脸色惨白无比的苏武卫有些意动。 他们之所以愿意唯命是从,无非是因为他是府军主官,亦是实力强大,能给他们带来很多好处,可如果自己来当这个主官呢? 显然好处更多。 如今的苏武卫被几名参将车轮战打成这样,看脸色已然是强弩之末,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我来。”一名亲信抢上擂台,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对不住了苏大人,以后这大人之位,还是由卑职来当吧。” “哼。”苏武卫见自己的亲信都上来了,怒火中烧,下手时变得更加狠辣,双方交手,不到几个回合那名亲信便被挑断手筋不能再战。 擂台比试,本就刀剑无眼,难免会有失手重伤,所以他被挑断手筋也不算违规。 只是其余人再想挑战苏武卫,可能就要掂量掂量了。 虽是如此,无奈主官之位诱惑太大,开场之前陛下没有明说,但众人都知道,新建军制需要一位军长,能够统领所有由府军改制过去的军长。 若是打赢苏武卫,军长一职,很有可能就会落到自己头上,而苏武卫此时是最弱的时刻,进退这间,很容易抉择。 “对不起了大人。”几名亲信参将相视而笑,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才跟随着苏武卫在司徒兴手下勾结,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不珍惜怎么行? 看到这幕的司徒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原本军中亲信就有部分被他人发起挑战打了下去,现在这些人还向苏武卫发起挑战试图觊觎军长之位? 这下彻底完了。 面对威胁,苏武卫没有任何惧意,这让秦怀道很是认可。 程处默也悄悄靠向秦怀道:“陛下,这个叫苏武卫的人很不错嘛,可惜就是出自监察使大人门下,否则此等人才我必替陛下拿下。” 秦怀道笑道:“是又如何,你就不能替我拿下吗?” 程处默有些愕然:“陛下的意思是……” 见到参将车轮战苏武卫之时,秦怀道其实就想好了,此人跟随司徒兴多年,又遭如此背剌,若是能拉来当证人,他手上定然有大量司徒兴黑料,那自己就不用忍到等国事部来处理此事。 有证据,又能控制府军,一举两得。 程处默跟随秦怀道多年,又不像房遗爱那种榆木脑袋,很快就明白了秦怀道的意思。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收拢 眼见还有几名亲信想继续上场,程处默纵身一跃跳下高台,将这些亲信拦住。 “各位,苏大人已经连胜十几场,按照规矩,他有权拒绝你们的挑战,更何况苏大人此时已然力竭,就算赢下也不光彩。” 苏武卫知道这是陛下在释放之自己的善意,不过,他却不想就此了事,见程处默阻拦,他拱手道:“多谢程将军美意,不过这几人是我麾下,如此挑事若我不就此压下,就算以后继续任职他们还是不服,所以还请程将军退下。” 见对方仍旧没有放弃,程处默反倒没有刚才吃惊,换成是他,他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苏大人小心。” “多谢。” 程处默离去之时,苏武卫再次行礼。 随后,剩余几名亲信依次上场。 苏武卫虽然脸色惨白,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以出其不意的攻势转劣为胜,先是一枪借着对方转身之机将之挑下,又在摔倒之时抽出匕首翻滚割掉另外一名亲信的脚筋,最后一名亲信向他冲来之时,他想都没想就将手中长枪扔出,长枪直接贯穿那名亲信的大腿,已然不能再战。 如此,之前跟随他之亲信,皆被他亲手废掉。 此时的府军将士们,看他如同一位永不屈服的战神一样。 下场动手之人,除了擂台之上的房遗爱,还有谁能像苏武卫一样连战十几场威势仍在? 几乎没有。 车轮战终于落幕,现场却没几个人高兴得起来,司徒兴看出苏武卫态度上的转变,心知自己大势已去,众将士看着自己曾经的上官如此威猛又遭受如此多的伤势心疼不已,那些亲信则因为被苏武卫打出不可恢复的损伤而恼怒愤恨。 只有苏武卫笑得很轻松。 “哈哈,痛快,多谢陛下,多谢几位将军,我苏武卫值了!” 多年来,他一直屈居人下,司徒兴干的那些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暗中收买山匪,到处搜刮银钱等为恶之事他向来不曾参与,司徒兴也不会要他出手,要他出手之事,多为在规则范围内可操作的事,让他无法拒绝。 再加上世局动荡,根本没人能制住司徒兴,为了家人安危他这才委曲求全,一直听命于司徒兴,直到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之事。 直到刚才与房遗爱一战,让他反思自我,又遇到这些亲信背叛,试图将他踩在脚底,他才幡然醒悟。 世间本就没有委曲求全的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一意孤行,最终只能自食恶果,那些山匪就已经付出了代价,而司徒兴,迟早也会付出代价。 这些亲信的背叛,则是他付出的代价。 几名士兵七手八脚将他抬下治疗,而程处默此时,也悄悄跟了下去。 另一边,司徒兴向着自己的管家示意,管家颔首之后,也悄悄退下。 军营中大多带有军医,苏武卫身上的伤看起来多,好在没有伤到根本,军医经过简单处理之后,又将伤口进行包扎,嘱咐他半个月内勿动之后,便退下让他好生休息。 就在此时,程处默进入帐中。 苏武卫没和他打过交道,因此不知道此人是谁,只知道他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想来是陛下的亲信。 “末将苏武卫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倒是眼尖,”程处默笑道:“我的名字你可能听得少,但是家父程咬金,苏大人想必是知道的。” ‘程咬金’三字一出,苏武卫内心颇为震动,多日前他就听闻陛下带着几位开国将军下江南,没想到是真的,此次前来的将军,不仅是房遗爱,还有面前这位程大将军。 “原来是程处默大将军,末将有礼了。” 受伤之人,礼节倒是周全,程处默带着笑意连忙将他扶起,要是因为他行礼伤情再加重,可就是他程处默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