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课李泰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也给对方一巴掌,当初为了笼络孔颖达,将孔颖达拜为帝师,本是恩宠,殊不知孔颖达这家伙好为人师,当真的,居然安排每天一个时辰讲课,讲的是儒学经义,与帝王之术相违背,李泰应付了几天实在受不了,找各种理由推辞。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找上门来,这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位置了。 但一想到朝中大小官员几乎都是圣人门徒,唯大儒孔颖达马首是瞻,李泰生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体会到了当初父皇对儒门“用而防之”的深意,可惜悔之晚矣,忍者不满说道:“孔相,今日恐无暇,尚有许多奏本待审阅。” “圣上刚才不是要歌舞吗?”孔颖达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李泰气得拳头紧握,但脸上假装和气地继续说道:“歌舞只是暂时放松罢了。” 身为当今圣上,却被逼得低声下气说好话,李泰深感耻辱,恨不得拔刀。 但孔颖达做了一生学问,是个性格顽固的老学究,可不管那么多,不满地说道:“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两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圣上当日日研读圣人经义,三省吾身,方能成就伟业!” 李泰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时,一一个声音传来:“圣上,老臣求见。” 紧接着,当朝太尉卢承庆大踏步进来,看了眼孔颖达,行礼后说道:“圣上,臣有紧要事情禀告。” 李泰气得一口气差点没过去,老百姓都知道进他人房间需要敲门,得到允许后方可以进入,自己连老百姓都不如了吗? 这是将皇权置于何地? 但一想到太尉已经牢牢掌管朝廷兵马,就连附近的侍卫都被太尉控制,能怎么办?李泰将怒火压下,追问道:“太尉无需多礼,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圣上,从江南、湖广一带新招募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抵达崤山函谷关,这粮草得及时跟上,否则会出乱子。”卢承庆说着看了眼孔颖达。 粮草归文臣管,孔颖达说道:“粮草已经筹备妥当,足够三月用度,三月后检验三军,要是训练跟不上,没能形成战斗力,卢太尉怎么说?” “三个月训练时间太短,最少半年。”卢承庆毫不犹豫的将时间拉长。 “半年不可能,最多三个月,圣上还等着打回长安,收复失地,怎么,你要坏圣上收复长安大事不成?”孔颖达逼问道。 卢承庆很清楚孔颖达不过是想插手军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可能让外人进来,脸色一肃,冷冷地说道:“孔相,三月也不是不行,但必须一日三餐,餐餐有肉,士兵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训练,否则如何形成战斗力?” “这不可能,一日两餐是惯例,训练消耗体力不假,最多一日三餐,还想吃肉?就算本相答应,哪里找肉去?” “那就没办法了,肉才能补充体力,强壮体魄,无肉只能放缓训练强度,五个月,不能再少。”卢承庆趁机说出自己底线。 孔颖达不满地说道:“卢太尉,本相可是听说新兵最多三月就能形成战斗力,别忘了汉王随时可能打来,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要是办不到,本相不介意举荐其他人代劳。” “你……”卢承庆气得脸色铁青。 孔颖达却得意地说道:“本相办不到餐餐有肉,你要是能办到,也可以代劳。” “荒谬!”卢承庆气得差点甩手而去,论嘴皮子,武将哪里是文臣的对手? 李泰见事情要失控,真要是被孔颖达插手军务,一家独大,自己小命恐怕难保,赶紧说道:“孔相,太尉,有话好说,不如先练着,三月后再定夺。” “报!” 一名内侍进来,躬身道:“圣上,张玄素、褚遂良奉召求见。” 李泰心情好不少,看看,这才是做臣子该有的样子,马上喊道:“宣!” 很快,两名达成联袂进来,行礼道:“臣张玄素(褚遂良)参见圣上,见过孔相、太尉。”说着朝两人再次行礼。 孔颖达冷哼一声,没吭气。 卢承庆却灵机一动,这两位可是李二都看重的朝廷肱骨大臣,有真才实学,品行、德行都被孔颖达强太多,还礼后说道:“圣上,户部尚书和御史台御史大夫两个位置空悬,臣举荐张玄素为户部尚书,褚遂良为御史大夫。” “卢承庆,你?”孔颖达脸色大变。 卢承庆得意地冷哼一声,你敢插手军务,老子就敢插手民政。 李泰召两人过来就是想委以重任,制衡孔颖达,但这个口子自己开不太合适,会引起孔颖达反弹,卢承庆提出就不同了。 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 李泰饶有深意地笑问道:“孔爱卿,以为如何?” :各怀心思 紫薇殿。 孔颖达气得脸色阴沉,漠然不语。 不答应就是违抗圣意,会被人诟病,落个排挤人才、狂妄自大,不尊上意的名声,答应吧,这两人不是自己一个阵营,会分权,一口气憋在心里异常难受。 李泰久等不到回复,决定施压了,冷声说道:“张爱卿和褚爱卿才干出众,贤明在外,资历也够,又深得父皇时常夸赞,是不可多得的干吏,完全有能力胜任尚书,不知孔相以为如何?” 这番话无疑于给两人站台,如果反对,就坐实了违抗圣意的罪名。 孔颖达虽然骄傲、自大、固执,但不傻,一旦落个违抗圣意的罪名,那就是欺君,欺君就德行有亏,大儒形象一落千丈。 做不成大儒就得不到圣人门徒支持,没了圣人门徒支持,势力大减。 心思闪过,孔颖达憋着怒火说道:“臣无异议!” 张玄素、褚遂良交换个眼神,上前郑重行礼:“谢圣上!” “两位爱卿,户部和御史台就交给你们了,希望别让朕失望。”李泰一语双关,语词恳切,透着几分希望。 “臣,遵旨,必不负圣意!”两人郑重应道。 “哈哈哈,好,张爱卿本事银青光禄大夫,朕相信户部交给爱卿,国库不再空虚,账目不再混乱,褚爱卿本事谏议大夫,精通律法,相信御史台在褚爱卿的带领下,必定能发挥出监督职能。”李泰这番话已经是在明示。 没人监督,朝廷几乎成孔颖达一言堂,户部处处亏空,账目混乱,长此下去,朝廷恐怕连俸禄都发不起,文臣只知道孔颖达,不知圣上。 李泰是真急了。 张玄素和褚遂良再次交换个眼神,郑重说道:“请圣上放心,臣必全力以赴,鞠躬尽瘁,以报圣恩。” “那就有劳两位爱卿了。”李泰满意地笑道。 孔颖达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连起码的招呼都不大了,在孔颖达看来,李泰没有自己扶持根本坐不上那位置,就该什么都听自己的。 卢承庆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要军队没事就好,看了张玄素、褚遂良一眼,象征性朝李泰行礼,也走了。 “你俩也下去吧,旨意随后就到。”李泰摆摆手。 张玄素、褚遂良答应一声,躬身退下,礼数周全。 除了紫薇殿,两人见卢承庆在不远处等候,上前答谢举荐之恩,卢承庆满意地点头,寒暄几句,脸色一变,敲打道:“你俩是本官举荐,也就是本官的人,谁要是敢欺负你俩,本官绝不会袖手旁观,但要是有二心……” “不敢!”两人赶紧说道。 卢承庆满意地走了。 两人相视一眼,张玄素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褚大人,你我算是被架在火山烤,以后日子难办,有何打算?” “张大人无需试探,你我都是明白人,魏大人是在下恩师,而今去了西边,在下迫不得已跟着来这洛阳,但有机会,必然西去,房相于张大人有提携之恩,亦师亦友,想必也收到房相招揽书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