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厥军打得也很疯狂,坚决,前面的被捅下去,后面的继续往上冲。 一时间,敌我双方杀的难分难解,惨烈无比。 按说突厥攻城部队爬上来应该停止射箭,以往都是如此,但这一次突厥军打的拼命,居然无差别攻击。 薛仁贵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果然是要不惜代价玩命,生死面前容不得半点犹豫,大吼道:“放箭!” 早已躲在城墙下待命的弓箭手迅速起身,顶着被射杀风险探头出去,对着攀爬云梯的突厥军奋力射箭。 不过几米远,这个距离毫无压力,几乎一箭一个。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跌落城下,砸到一大片自己人,但突厥军就像接到死命令,继续疯狂进攻。 一名团长急匆匆来到薛仁贵身边,吼道:“将军,突厥攻击太猛,完全不惜命,是否放火?” 放火就意味着点燃云梯上石油,彻底烧毁云梯,让突厥无法攻城。 以往都是这般,防不住时一把火解决战斗。 薛仁贵看着自己人不断中箭倒下,心如刀绞,心在滴血,敌人弓箭手实在是太多,威胁太大,而自己这边弓箭手太少,就要点头同意,忽然看到多吉,灵机一动,喊道:“多吉将军,快下令你部弓箭支援。” “没问题。”多吉满口答应。 吐蕃擅射,正好观摩的部队在,接到命令迅速行动起来。 有了大批弓箭手加入,攀爬上来的突厥士兵纷纷掉落,局势瞬间逆转。 薛仁贵留心观察片刻,见自己这边损失一人,突厥军要损失五人以上,实在是突厥弓箭手太多,羽箭疯狂压制,难以躲避。 不过,一比五以上,这仗有的打。 脑海中快速权衡一番,薛仁贵喝道:“多吉将军,一个换五个以上,只要坚持下去,一万人就能换五六万敌军,拼不拼?” 人基本都是多吉的,出于尊重,薛仁贵没有强势作主。 多吉也不傻,看着自己人不断倒下,反倒是薛仁贵的守军一个个经验丰富,藏的严实,损失不大,可见自己人是吃了没有守城作战经验的亏,有些心疼。 但转念一想,机会难得,就当练兵了,以后总得学会守城,要是能学会这守城三三制打法,自己的部队战斗力能提高一大截。 下一刻,多吉果断应道:“拼了,两万预备队已做好准备,要是能拼掉突厥十万兵,值!” “好样的!感激的话就不说了,回头一定如实禀告汉王,替贵军请功。”薛仁贵大喜,兴奋地说道:“要是能拼掉突厥十万兵,等汉王主力一到,绝对能全歼所有敌,替战死的兄弟们报仇,何况越打越有经验,战到后面战损比可以高达一比十,相信我。” “下命令吧!” 多吉杀气腾腾地喝道,豁出去了。 心里想着的是只要守城有功,汉王承诺的刀法就有希望了,再加上这套三三制守城之法,自己的军队战斗力必能提高一倍,成为雄兵,名扬天下。 人生一世,大丈夫岂能不扬名?! :逼迫 “咻!咻!咻!” 城外箭如飞蝗,疯狂扑向城内,遮天蔽日。 城墙上守军也毫不示弱,悍不畏死,打得很坚决,多吉的预备队在薛仁贵的提醒下,两人一组,一人持盾负责防箭,一人专门用箭射杀爬上来的突厥军,防守力顿时大增,死死压制住进攻。 一开始多吉有些疑惑,渐渐看出名堂,薛仁贵这是故意,只杀云梯上的突厥军,就能给其他人以错觉,继续疯狂进攻,如此一来,就能极大杀伤突厥军兵力,最终实现全歼突厥军之目的。 想到这儿,多吉不由吸了口冷气,被薛仁贵的气魄、狠辣震惊。 薛仁贵没有点破,也不想点破,不断用箭射杀突厥指挥官,心中恨意这一刻疯狂涌动,双目赤红,嘴里喃喃低语着:“铁牛,这是替你杀的。” “老五,这是你的。” “柱子,这是你的。” 一语,一箭,一人! 这一刻,薛仁贵宛如死神,不断收割敌军生命,替战死的袍泽报仇雪恨,三万余人打到现在只剩三千余人,其中的仇,其中的恨,谁比薛仁贵更刻骨民心? 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很快,一壶铁箭射空,薛仁贵漠然吼道:“拿箭来。” “将军,您歇一会儿吧。”有人心疼地喊道,一壶三十支铁箭,连续拉强弓三十次,一般人手臂根本承受不住。 “换弓!”薛仁贵理解对方的好心,没有苛责,但将士们都在厮杀,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仗打到这个份上,拼的是意志力和杀伤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有士兵赶紧抱着一张牛角弓和两壶羽箭过来,这种弓也叫轻弓,射程比硬弓短一些,但射杀城外之敌足以。 薛仁贵接过去,熟练地抽出三支箭搭上弦,轻松拉开。 “咻——” 一弓三箭,如流星,似闪电。 下一刻,三支箭分别没入三名突厥兵体内,秒杀三人。 多吉自恃箭法还行,看到这一幕眼角直抽抽,心中闪过有一个念头——好强! 下一刻,多吉好胜心起,也拿起随身大弓投入战斗,存了较量之心,但很快就放弃,对方实在是太强,无论出手速度,精准度,都远超自己。 战斗越来越惨烈。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更是一场求生欲的比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惨叫声,弓弦炸响声,喊杀声,羽箭飞掠声,响成一片区,宛如炼狱。 …… 突厥大营,中军帐前。 叶护可汗死死盯着前方月弓城,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双眸赤红,宛如有烈火在跳动,身边文武臣子噤若寒蝉,没人敢吭气,生怕触了霉头。 仗打成这样,谁也没脸。 心中莫名萌生出退役,兵都是自己的族人,死一个,少一个,没了兵自己什么都不是,部族也可能被其他部族吞并,甚至灭族。 同样的事情在西域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时常发生,没人会抱有侥幸心理,但私自带兵逃离回去也没人敢,清算同样冷酷无情。 然而,叶护可汗很清楚谁都可以撤,大不了投靠汉州军换一线生机,唯独自己不能,忽然看向一人,冷冷地说道:“处木昆律部酋长,该你的人上了。” “遵令!”对方赶紧应道,内心却在发苦。 说完,这人匆匆离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几人跟前低声叮嘱道:“轮到我部族上了,局势不对,悠着点。” “跟以前一样做做样子?”对方低声反问道。 “声势要大,别落人把柄,但必须减少伤亡,这仗看不到希望,得为自己部族将来打算。”处木昆律部酋长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很快,处木昆律部酋长回到中军帐,信誓旦旦地说道:“可汗,已经责令族人进攻,无论多大牺牲,一定拿下月弓城献于可汗,胜利属于我伟大的突厥。” “真要是拿下,你居首功,本汗不吝啬封你为异姓王。”叶护可汗保证道。 只是,这样的保证没人会信,处木昆律部酋长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假装满是感激地说道:“多谢可汗,属下敢不效死。” 叶护可汗看向众人,冷冷地说道:“月弓城四道城门,无论谁先杀进城去,就是首功,封异姓王,摄舍提暾部、突骑施贺逻施部、鼠尼施处半部,你们负责轮换其他三道门的进攻,去准备吧。” “遵令!”三名酋长郑重应道,转身而去。 一个个看似苦大仇深,恨不能拿下月弓城,但心中真实想法半点都不暴露出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各自叮嘱自己族人准备进攻,意思却都和处木昆律部一样,存了保存实力之心。 无论处木昆律部还是胡禄屋阙部、摄舍提暾部、突骑施贺逻施部、鼠尼施处半部,统称五咄陆部,盟部落,盟主是称小可汗,比叶护可汗这个突厥大可汗地位低,可惜已经被薛仁贵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