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李德謇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什么,不确定地问道:“你说,汉王会不会也接到消息杀来?” “汉王?” 薛仁贵不由得扭头看向南方,那是吐蕃所在方向,思忖片刻,缓缓而又坚定地说道:“汉王如接到消息,必定杀来,但最大可能是偷袭突厥后方,逼突厥退兵自救,而今突厥未队,说明还没到。” “可前些日子不是离开一支大军吗?可惜距离远,看不真切。”李德謇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是伤兵,不过……” 薛仁贵忽然眼睛爆睁,精光闪烁,反问道:“你说,会不会突厥故弄玄虚,让我们看到是伤兵,实则掺杂更多能战之士回援,汉王已经杀到他们老窝?” “嘶……” 李德謇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是这个推测太过骇人,从吐蕃到突厥后方何止万里,困难重重,短期内几乎不可能办到,先不说路途之遥,攻打吐蕃需要时间,稳固,治理,防止反叛也需要时间。 就算吐蕃收复,大军绕道突厥,攻打也需要时间,突厥可不是软柿子,一路杀来,同样需要大量时间。 短短大半年时间而已,谁能做到? 但一想到汉王屡屡创造奇迹,不可以常人度之,李德謇不确定地说道:“薛将军,如果推测成立,汉王岂不是杀到碎叶?如果是这样,不用五天,援军必到。” “那是什么?” 薛仁贵忽然看到一支大军急匆匆跑来,丢盔弃甲,旗子也不大,看上去非常狼狈,直奔突厥大军而去。 “咦……好像是一支军队,只是,这支军队有点不对劲。”李德謇也惊讶地看过去,喃喃自语,补充道:“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支突厥军队赶来支援,但基本都是骑兵,而且士气很旺,这支军队简直……叫花子都不如。” “有古怪。” 薛仁贵运足目力紧紧盯着前方,到底是神箭手,视力极好,很快发现大军背后还有一支大军,但不疾不徐而来,清一色骑兵,可惜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没多久,李德謇也看到身后另一支大军,满山遍野都是,如黑色海浪滚滚而来,但寻了个高地停下,没有继续推进的意思。 守城将士们也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最后纷纷看向薛仁贵,眼中满是渴望,还有询问之色。 “咦,确实不对劲?” 李德謇忽然说道:“薛将军,会不会是咱们的援军?如果是突厥军杀到,会派一些人赶去突厥中军帐,突厥中军帐也会派人去联络,以往都这样,但这次却没有,反倒是那支叫花子军冲进突厥大军之中去了,那叫花子军难道是……” 想到某种可能,李德謇激动地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也想到了李德謇心中猜测,但不敢确认,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按常理推测,汉王不可能这么快杀到。 转念一想,汉王就不能按常理推测。 心中莫名一动,冷冽的目光多了几分期待,坚持到今天,薛仁贵也扛不住了,内心比任何人更渴望援军,但结论不能轻易下,大军经不起折腾。 “动力,他们动了!”李德謇激动地说道。 将士们也纷纷盯着前方,目含期待。 很快,所有人看到后面赶到的大军派出一支骑兵冲出去,朝突厥大军发起攻击,万箭齐发,但从突厥大军一侧冲过去,迅速返回本阵。 “这?”李德謇有些懵。 将士们也同样看不懂,满眼诧异。 薛仁贵却虎目爆睁,兴奋地吼道:“援军,是援军,他们被突厥大军阻挡,过不来,在用这种方式表明身份,传令下去,援军到了!” “援军?” “真的是援军吗?” “废话,薛将军从不撒谎,薛将军说是援军,就一定是。” “太好了,援军终于到了。” 将士们议论纷纷,激动不已。 紧接着,不少人大吼大叫起来,高喊着援军到了,不少人更是喜极而泣,援军一道,大家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能活着,没人想死。 “援军到了!” “薛将军威武!” 将士们大喊大叫,无论唐人,还是投诚的突厥人,并肩作战大半年,生死相随,早已将彼此当成自己兄弟,以汉州军自居。 薛仁贵也激动不已,高声喝道:“是汉王来了,汉王没放弃我们,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将士们大吼大叫,发泄着心中的情绪,还有对生的渴望。 渐渐的,吼声整齐划一,震荡全城,响彻云霄。 薛仁贵紧紧抓住墙垛,压抑着心中激动,喃喃自语道:“少主,你终于来了,薛某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汉王,真的是汉王吗?”李德謇不可思议地问道。 “一定是,只有汉王才会从西边过来,如果是苏定方,只会从东边过来,错不了,一定是,不是也是。”薛仁贵郑重说道。 李德謇一怔,猛地反应过来大军需要希望,哪怕来的不是汉王,来的是敌人,也得让将士们相信是汉王,唯有这样才能守住十天。 至于十天后……十天后再说。 “薛将军,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李德謇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薛仁贵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虎目中有泪花滚动,满是感动。 没人愿意被人抛弃,汉王这么短时间杀来,一定历经千辛万苦,这份重视让人怎能不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不外如是! :可汗决断 突厥大营,中军帐。 叶护可汗满是震惊地看着进来的莫贺设,一脸憔悴,双目凹陷,精神萎靡不堪,不由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汗!” 莫贺设这一路过来,日夜奔波,一刻都不敢停歇,生怕被汉州军追上,斩杀,精力交悴,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实在扛不住了,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干脆趁机卖惨,连声说道:“可汗,臣愧对可汗信任,没能夺回碎叶。” “碎叶丢了?” 可汗脸色大变,噌地起身,一股威严爆发,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军帐中众人也大吃一惊,相互交换眼神,目光有些阴沉。 碎叶是五弩失毕部的,丢了也就丢了,但里面有大军所需一应粮草物资,没有这些仗还怎么打?总不能撤兵吧,那大家的损失谁来弥补? 所有人看向叶护可汗,欲言又止。 叶护可汗也想到了后果,冷声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可汗,我……” 莫贺设不知道怎么说好,都怪那该死的汉州军,如果不是他们像赶羊一般逼着自己过来,绝不会来。 别看叶护可汗是莫贺设扶持上位的,但莫贺设很清楚没有了军队自己什么都不是,整个五弩失毕部都将被五咄陆部吞并,不由得,莫贺设眼角余光瞥了眼军帐中五咄陆部几位酋长,正相互打眼色,顿时心中一凉。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莫贺设愤恨说道:“可汗,我军日夜兼程,赶到碎叶还是晚了一步,碎叶被汉州先锋军占领,当即发起强攻,日夜不停,直到第二天上午,汉州大军忽然杀到,胡禄屋阙部酋长主动请战,率军抵挡,殊不知对方转投汉州军,临阵倒戈,从背后发起猛攻,我军大败。” 胡禄屋阙部酋长就是那老将军,是五咄陆部落之一。 五弩失毕部要亡,莫贺设就给胡禄屋阙部酋长泼脏水,上眼药,让叶护可汗忌惮,怀疑。 汉朝时期,五咄陆部就向往大汉文化,不少人臣服,甚至归化,汉后重新回归突厥,算是有前科,反倒是五弩失毕部好战,从未降过。 莫贺设一番话顿时让生性多疑的叶护可汗多了几分猜忌,不动声色看了五咄陆部几名酋长一眼,寻思着如果趁机拿下莫贺设,意味着五咄陆部一家独大,自己地位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