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沙简单,需要那种石头?”程处默问道。 “坚硬的青冈石,河边砾石都可以,够硬就行。” “那就没问题了。”程处默满口答应下来。 “你们先去接收庄子,组织人手打扫一下,人员一到,明天开干,宝林,你负责采买些粮油菜之类给大家备用,再找些厨娘负责三餐,行动吧。” “遵令!”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秦怀道也回到客房,一边看手绘稿,一边琢磨修路方案,一条条记录下来,特别是注意事项和铺水泥地面的技术要点,怎么铺,铺好怎么洒水确保不开裂,表面怎么刷一层保证不渗水,不打滑等,自己不可能天天守在现场盯着,只能写好,回头交给人办。 …… 甘露殿。 李二也在阅读奏本,大唐幅员辽阔,事情繁多,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李二又是个勤政之人,不看完心里不踏实,又拿去一本翻开几眼,脸色瞬间阴沉起来,看看落款署名,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喝道:“来人!” “圣上,奴才在。”王德急匆匆进来。 “传房玄龄!” “遵旨!” 等王德匆匆离开后李二忍着心中怒火将奏本看完,只是,越看越气,手都在抖,看完最后一个字后,将奏本拍在案几上,板着脸沉思起来,眼中跳动着杀意。 没多久,房玄龄匆匆而来,作揖道:“参见圣上!” “玄龄来了,你也看看。”李二控制住怒火,将奏本递上去。 房玄龄没多想,接过去打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也忍着怒火看完,将奏本还回去,后退几步,作揖道:“圣上,此风不可长,一旦妥协,会有更多人跳出来,今天是周至,明天不知道是谁,这条路就修不成了。” “有些人巴不得这条路修不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修路利国利民,有何不妥,值得他们大费周章,如此绞尽脑汁?”李二大骂道。 房玄龄也没想到刚开始就有人跳出来阻止,阻止的理由更是名正言顺,不好反驳,也动了怒火,沉声说道:“圣上,他们本质并非阻止修路,换个人修肯定没问题,他们阻止的是秦怀道。” “你什么意思?”李二目光一凝。 房玄龄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当然不是傻子,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郑重说道:“圣上,有人想逼怀道退出,好接手修路,再趁机逼怀道交出修路技术,如果不给,怀道就是不顾天下百姓利益、阻碍修路的罪臣,如果给,就会寒了怀道的心,甚至寒了天下将领的心,而他们却能趁机赚取名声,好大一盘棋。” 房谋杜断,论分析,谋划,房玄龄堪称一绝,通过奏本就看到了背后本质。 李二对房玄龄的分析向来深信不疑,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赚取名声造反不成?真以为朕的刀不快了?” 这个话题太敏感,房玄龄没有接,但冷冽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大殿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静的让人心颤。 片刻后,李二控制好情绪问道:“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房玄龄赶紧说道:“回圣上,以关心百姓名义请愿,合情合理,不能驳回,也暂时不能罢免拿人,否则会中了某些人圈套,闹出更大问题,臣以为当搁置,等怀道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再定,说不定怀道有解决办法。” “能有什么解决办法,除非不走周至境内官道,那不可能。”李二冷声说道。 房玄龄也清楚不可能绕开周至境内官道,同样想不出别的办法,沉思片刻后说道:“圣上,臣还是觉得等怀道回来再定,那小子屡有奇策,说不定有解决办法,算算时间也该到洋县,再过十几天就会回来,等得起。” “是可以等,但这人不能再留,找个由头拿下,打入天牢,敢阻止修路,决不轻饶。”李二杀气腾腾地说道。 “遵旨!” 房玄龄满口答应下来,君威不可触,这人敢跳出来添乱,绝不能轻饶,杀鸡骇猴,否则会有更多人跳出来,这路就修不成了,是谁在暗中捣乱? 下一刻,房玄龄脑海中闪过几个人选,心中一动,需要名声的人不多,牵扯国本,不能妄言,但房玄龄想到秦怀道对自己儿子的照拂,心一沉,决定添把火,郑重作揖后说道:“圣上,此事当明察,无论是谁背后捣乱,都不能轻饶,否则会寒了怀道的心,怀道自掏腰包,还高利借贷修路可是为国为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如路真如怀道所言,绝对载入史册,这种事不能停,更不能被人阻。” “放心吧,怀道是真挑选的女婿,岂能让人欺负?”李二冷冷地答应道,忽然拔高声音喊道:“来人!” “老奴在!”王德赶紧从外面进来。 “严查此事,不得有误,怀道归来前朕必须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遵旨!”王德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爱卿可还有补充?”李二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摇头说道:“臣这便回去安排彻查周至县令事宜,臣告退。” 李二摆摆手,看着奏本沉思起来,心中也有几个人选,但不敢相信,沉吟片刻后高声喊道:“来人。” 一名内侍急匆匆进来:“圣上!” “去查一下太子和魏王在干什么?” “遵旨!” 内侍匆匆离开,没多久又满头大汗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圣上,据查,魏王在家中读书写字,今天不曾出门,太子,太子……去了万花楼。” “混账,逆子,传徐世绩。”李二噌地起身来,破口大骂。 “遵旨!” 内侍赶紧又跑出去传话,片刻后徐世绩匆匆进来,抱拳道:“圣上有何吩咐。” “去,把太子给我抓回东宫,禁足!” “遵旨!”徐世绩满腹好奇,但没多问,匆匆去了。 李二看着徐世绩离开的背影,寒声呢喃道:“逆子,最好不是你……” …… 一个时辰后,太子被千牛卫从万花楼搜出来禁足的消息不胫而走。 后宫,一间素雅的院子里。 晋阳公主和豫章公主正在伺弄院中花朵,追逐蝴蝶,少女心性溢于言表,银玲般笑声传出很远,几位宫女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很放松,要是在去年,绝不敢放任晋阳公主这般玩耍。 服用罗汉果半年左右,晋阳的病症已经好了许多,可以做阳光下奔跑,嬉闹一会儿而不气喘,咳嗽,力竭,玩闹了一会儿,晋阳有些累,来到凉亭休息,宫女们送来各种水果糕点。 姐妹俩吃了一些,豫章的贴身侍女匆匆过来,俏脸上满是汗,示意宫女们离开后赶紧说道:“见过两位公主。” “小娥,这儿没别人,不用这般客气,是不是有事?”豫章问道。 “回公主,外面有人在传,说周至县令上书替当地百姓要修路补偿,圣上震怒,让徐世绩将军去万花楼抓了太子,并禁足东宫。” “什么?我去找父皇。”豫章一听就急了。 “别急,这事有古怪,一方县令上书,而且是替百姓要修路补偿,圣上爱民如子,没理由震怒,更没理由抓太子禁足,其中必有深意。”晋阳赶紧拉着豫章,一边缓缓说道,小小年纪,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指挥。 或许是久病缘故,反而看透世事本质。 豫章也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你是说替百姓要补偿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阻止修路?让秦大哥难堪,下不了台?” “如果只是如此,父皇不会抓太子哥哥。” “这事和太子哥哥有关?不会吧?”豫章有些吃惊,见晋阳一脸思索状,想了想,补充道:“兕子妹妹,我觉得不像是太子哥哥所为,如果真是太子哥哥,那他不可能去万花楼,应该在家里扮好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