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喊过去,程处默见百姓纷纷关好门窗,没有出来的意思,估摸着朱子成没有使诈,放下心来。 前方街道上有几名衙役在观望,朱子成赶紧喊道:“快去通知其他人,传令全城,让百姓关好门窗,呆在家里,不得外出,快去。” 几人一哄而散。 很快,更多衙役冲向街头,大喊大叫起来,另外两路唐军不明所以,但看到百姓纷纷关门窗不出,不像有敌意,也就懒得管,继续搜查守军。 一路过去,看不到一名守军冲杀上来,程处默心中起了疑心,问道:“朱太守,城中守军呢?” “回将军,城中已经没有守军了。” “人哪儿去了?” “一半调走,三千护送粮食背上,城内只有两千,已经被贵军杀光。” 程处默仔细一想,进来时发现敌军三百余人,后来冲上来两百左右,最后是一千骑兵,加起来一千五,剩余五百估计在守着另外三道门,倒也合理,但不能大意,带着部队冲了个对穿,果然在城门口发现两百余敌人。 将士们一拥而上,直接砍杀干净。 程处默对朱子成说道:“朱太守,带本将军去粮库。” 朱子成看到这支军队杀性太重,根本不接受投降,兴不起反抗,领着大家来到粮库,粮库旁边是军营,部队冲进去搜查一番,确实不见一名士兵,粮食也不多,程处默看着空荡荡的仓库问道:“粮食呢?这点都不够守城军吃的。” “粮食都运去辽东城了。” 程处默怒了,喝问道:“就这点粮,你们怎么过?老实交代,否则本将军不介意杀了你,再屠城,拿走百姓粮食。” 朱子成感受到程处默的煞气,心中一慌,赶紧说道:“将军息怒,明天会有一批粮运过来。” “这还差不多,老实点,保你不死。”程处默满意地说道,留下一团人马看守粮库,其他继续巡城,只领着一团人马直奔城守府,打开银库一看,满屋都是吊钱,足够赏赐,心中大定,来到官衙。 坐在主位上,程处默努力回忆秦怀道拿下辽东城后的举动,心中渐渐有了决定,让人通知所有校尉过来,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 程处默开门见山说道:“兄弟们,安市州虽然拿下,但问题还很多,咱们必须死守,只要守住安市州,就算是断了高句丽的粮道,定远将军交代的劫粮道任务就算是完成,大家以为如何?” 关键时刻,必须统一认知和决定,这是程处默刚才从秦怀道身上领悟出来的领军经验,目光熠熠地盯着大家。 固守意味着风险,伤亡,没人愿意打这种仗,但任务需要,就不得不考虑固守,而且,固守是完成任务的最好办法,校尉们纷纷点头。 程处默见达成一致意见,心中稍等,继续说道:“本将军需要两千人出城,带回咱们的战马,把刚才一战缴获的粮食、杀死的战马也都运过来,手中有粮,咱们就不怕,谁愿意去?” 马上有人站出来。 程处默点了十名校尉,示意对方尽快出城,再安排每个城门一千人,也就是五个团,让他们自己推举一人为主,免得指挥混乱,再安排一千人留守城守府,剩下部队继续巡城,防止万一。 一道道命令出去,部队运转起来,各司其职,倒也有序。 程处默第一次领军,而且是一万大军,心中完全没底,留在城守府一边回忆秦怀道在营州、辽东城的种种部署,一边思考,城外粮食一旦运回来,如果再吃掉明天运来的粮食,应该够大军坚守一个月,问题是怎么守住这一个月? “也封堵城门防止敌军撞门吗?” “箭矢不够怎么办,让百姓打造吗?” “要不,也抄了安市州官员府邸,拿到粮食、银子后雇佣百姓出工打造羽箭,稳定民心,确保城中不乱的同时提高部队战斗力?” 渐渐的,心中有了些想法。 …… 延津城。 与程处默的担忧不同,李德謇一脸愤怒坐在城主府署衙,案几上放着一份情报,室韦忽然拿下,拿下扶余城后兵临金山,要不是李德謇谨慎,在金山城留了三千人防御,已经告破。 房遗爱、薛枫和薛武则坐在两旁,同样义愤填膺,等待李德謇做决定。 大军接到秦怀道的命令后,已经拿下木底州和延津,正商议对南苏州动手,结果金山城传来不好的消息,这个决定不好下,一旦出错,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大好局势沦为室韦嫁衣。 等了一会儿,房遗爱见李德謇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了,杀气腾腾地说道:“李参军,要不这样,我五千人即刻动身,赶进金山城支援,挡住室韦进攻,多了不敢说,守五天没问题。” “你确定能守住五天?”李德謇正色问道。 “就算金山城还有一千人,带五千人过去,六千人守五天问题不大。”房遗爱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德謇知道房遗爱的武力,但也清楚房遗爱莽撞的性格,一旦莽起来,容易冲动,这种性格适合冲杀,不利于守城,目光落在薛家兄弟身上,薛武倒是谨慎,武力也有,但武力不如房遗爱,未必能镇得住契丹军。 怎样才能让大军服从指挥,并且拼命战斗呢? 忽然,李德謇想到秦怀道用赏银刺激的手段,心中有了底,马上说道:“薛武,由你领五千契丹军过去。” “遵令。”薛武有些差异,但还是抱拳答应。 薛枫犹豫了一下,但没说。 李德謇看出薛枫的担心,笑道:“薛枫兄弟别担心,薛武,带着你的一千人随行,押上十万贯银子过去,告诉大军,杀敌一人,赏银贯,六千人紧守不出,确保金山城不失,只需要守住十天,大军必到,有没有问题?” 薛武一听用赏银刺激,还有自己从营州带出来的一千人,顿时信心大增,郑重说道:“李参军放心,十天,完不成任务,您砍了我脑袋。” “没那么严重,契丹可用,也得防,让他们打头阵,这份赏银你的人就不要争了。”李德謇提醒道。 “明白!”薛武心领神会,满口答应。 “多搬运些羽箭、粮食带上,去吧。”李德謇催促道。 兵贵神速,薛武再次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薛枫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李参军思虑周全,金山没问题了,大军什么时候出发拿下南苏州。” 房遗爱抢着说道:“金山不给我,这攻打南苏州的任务非我莫属了吧?” 李德謇犹豫了一下,忽然目光一定,仿佛做出来某个重大决定,说道:“遗爱兄弟,给你五千契丹兵,敢不敢连夜出发,直奔扶余城,到了后无需攻打,截断扶余到金山城的粮食,许你以战养战,没了粮食,攻打金山的室韦必然撤兵。” “这有何不敢?顺便把扶余城一并拿下。”房遗爱满口答应道。 “不可。”李德謇吓了一跳,以房遗爱的性格根本不是攻城的料,赶紧叮嘱道:“只许劫粮,不许攻城,否则,这个任务让其他人去。” “行,行,行。”房遗爱巴不得领军出去一战,跟着李德謇军功都不是自己一人的,多无趣,心中打定主意,不就是劫粮吗?扶余城不能打没事,草原上有的是粮,杀入室韦也算劫粮。 李德謇并不知道把房遗爱放出去,就是雄狮入了草原,彻底放飞自我,对薛枫说道:“连夜准备好,留下一千人驻守,其他人明天一早出发,杀向南苏州,务必五天内拿下,之后兵进扶余城。” “遵令!”薛枫满口答应。 “合着你想亲自拿下扶余城?”房遗爱说道。 “不服?”李德謇反问道,见房遗爱扭头看向别出,显然不服,气乐了,说道:“不服也可以,立下军令状,拿下扶余一切好说,否则,军法从事。” “算了,算了,还是你自己打,我劫粮也挺好。”房遗爱的心思已经飞到草原,根本看不上扶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