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可能,剩余两名凶手恐怕已经被灭口,或者躲起来了。 换言之,三司会审对凶手有利,还是阳谋,谁也没办法阻止,阻止就意味着不公,意味着栽赃陷害,意味着破坏朝廷法度,背后之人只需要稍加引导,舆论就会哗然,后果更严重。 房玄龄也阴沉着脸说道:“慢了一步,只能如此了,背后之人手段之狠辣不容小觑,贤侄以后要小心,圣人让王公公传话,来日方长。” “那现在怎么办?”秦怀道不甘地问道。 “先移交刑部,粮食查封,老夫会安排人接手,按你的办法售卖,其他等审查结果出来才能定,免得落人口实,已经有很多人在盯着监察府,等你犯错,不可冲动。”房玄龄认真提醒道。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理解李二为什么要隐忍了,无形中有一张大网笼罩着长安,笼罩着朝廷,将人束缚,稍微一动,大网就开始收缩。 “两位大人,刺杀沈三石的凶手临死前对我说她只想活着,为什么这老天爷如此不公?还让我杀光世家,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一个凶手,却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莫大的讽刺,嘿嘿——”秦怀道说着忽然笑了,透着无尽的分寒意。 下一刻,秦怀道转身离开,背影桀骜、不屈,还有不屑。 “赶紧看着他,千万别搞出什么事,你们的人也都带回,由刑部接手。”房玄龄看向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两人也觉得秦怀道状态不对劲,赶紧追上去。 “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倔了些。”李靖看着秦怀道背影说道。 “是啊,公平——当年咱们不也是因为这个聚在一起?可这么多年后,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变了,难得这孩子有此想法,咱们这些老家伙总得护着点,这儿就交给你了。”房玄龄说道。 “放心吧,刑部今非昔比,说起来还得感谢他。”李靖笑道,有些苦。 “我得去圣上那边,他一个人恐怕顶不住。”房玄龄说着匆匆而去。 …… 监察府。 秦怀道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什么都不闻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看着着急,但不敢砸门强闯,干脆守在门口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房间里毫无动静,静的吓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罗章匆匆而来,看到两人坐在门口有些诧异,问道:“你俩这是在干什么?” “别理我俩,烦着内。”程处默摆摆手。 “我阿叔呢?找他有点急事。”罗章好奇地问道。 “在里面,不过他更烦,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最好先别打扰。”程处默说道。 “问题就是天大的事啊。”罗章有些急。 “嘎吱——” 房门从里面打开,秦怀道出来问道:“什么事?” 罗章看着秦怀道脸色大变:“阿叔,你没事吧?”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起身来,见秦怀道两眼通红,脸色憔悴,跟大病初愈一般,都吓了一跳,程处默说道:“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别气坏身子。” “就是,回头查到线索,咱们打回去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咱不生气。”尉迟宝林也附和道。 秦怀道心中一暖,并不多解释,看向罗章。 罗章赶紧说道:“阿叔,我收到消息,太子的马队半个时辰前到了同官县,住在县城,明天会上咱们的地方拉煤。” “他这是要强抢啊?”程处默脸色一变。 尉迟宝林也一脸震惊:“这么干,不怕被弹劾吗?” 秦怀道却脸色平静,但眼底多了几分寒意,嗤笑道:“他会以烧炉子的名义购买,如果不给,就是阻止他烧炉子,而炉子将来是要赠送给百姓的,我就会落个不顾百姓死活,阻碍朝廷救灾的罪名。” “他怎能如此?”程处默大吃一惊,问道:“要不,我这就回去跟家里老头子说一声,让他出面解决?” “没错,我也回去,咱们不能被人欺负了,太子也得讲道理。”尉迟宝林也说道,情绪有些激动。 秦怀道见两人就要走,心中满是感动,喊道:“两位兄弟先别急。” “都欺负上门了怎么不急?”程处默喊道。 “小事,我能处理,就不要惊动长辈了。”秦怀道解释一句,看向罗章:“护山队交给罗英明天继续跟车队走,不能放松,你带几个人连夜赶回去,明天太子的人要是拉煤,给他们拉,但必须付钱,和魏王一样,一两银子一车,少一文都不行,也可以帮他拉,但得排到五天后,价格一样,不同意就打出去。” 声音冷冽,透着不屈! :抑粮价之法 监察府,正厅门口。 罗章一听可以打就兴奋了,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确认道:“阿叔,咱们真打?那可是太子。” “天塌了我顶着,大不了咱俩离开大唐,天下之大,有的是地方安身,你怕了?”秦怀道反问道。 “只要阿叔不怕,我怕他个鸟!”罗章浑不在意地说道。 “去吧,小心点!” “明白。”罗章匆匆去了。 程处默担忧地说道:“兄弟,你这……真不怕出事?” “你不觉得给他很憋屈吗?”秦怀道反问。 “确实憋屈,但他毕竟是太子。” “还记得沈三石的小妾吗?她活成别人手中的刀,因为家人不得不服从,活得憋屈,临死前却渴望公平,我没家人了,为什么要活得憋屈?这世道没有公平可言,但凭什么让我憋屈?”秦怀道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交换了个眼神,感觉秦怀道变得有些不一样,但事关太子,两人没好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的私事你俩别掺乎。”秦怀道说道,都是有家有口的,不能害了兄弟,话锋一转:“咱们监察府败了一局,我不甘心,背后那些混蛋指不定在偷笑,你俩可敢跟我疯狂一把?” “你说,怎么干?”程处默问道。 “干就干,怕什么?”尉迟宝林也表态道。 两人不知道做什么就答应,这份信任让秦怀道心生感激,问道:“三家粮商的铺子还有多少粮?” “大致查了一下,全加起来估计十万石左右。”尉迟宝林说道。 “三十万石还剩十万石,足足二十万石被卖掉,账本你们也看了,三文一斗,拉到市场转手就是六文,七文,最近粮价暴涨,已卖到十文,也就是说每斗平均五文以上利润,二十万石就是一千万文利润,折合两万两银子,还是最低估算,这帮人太贪心了。”秦怀道气愤地说道。 “你不会是想抢了他们吧,这可不能干,要干也得偷偷来,暴露了很麻烦?”程处默赶紧提醒道。 “废话,我能不知道,三家粮商有多少马车,统计过没?” 这事程处默不知道,现场统计主要是尉迟宝林,尉迟宝林接过话回答道:“每家大概两百多辆马车,用的都是骡子,还有些驴子,一共七百多辆,八百辆可能不到,兄弟,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怀道在心中快速计算起来,天寒地冻路不好走,水路结冰,去外地运粮进长安平抑粮价行不通,好在关中也是大粮仓,京兆府二十二县,抛出长安县和万年县还有二十个,没理由全都缺粮,一个县平均收购一万石就是二十万石,现在是十一月中,熬两个月就差不多开春,百姓可以挖野菜掺杂着粮食吃。 二十万石投入长安,差不多可以让三十万人两个月内每天购一斤粮,只要三十万人两个月不愁粮,意味着三十万人不会购买其他粮商的粮,其他粮商不可能不急,这粮价就能拉下来。 一辆大车按十石算,一千辆车一趟拉一万石,二十天可以拉完,滚动投放市场,完全跟得上,此法可行,但需要朝廷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