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茫茫死寂中,橙色灯火映出一抹朦胧剪影,步摇轻晃,如狂风暴雨中寻求庇身之所的雨蝶。

嬷嬷担忧上前:“娘娘,夜深了,陛下…应是不会来了。”

那道朦朦剪影转身,灯火终于映出她的神貌,面若银盘,眼若秋水,唇形丰盈不点而朱,端的是人家富贵花,连眼角细纹也无损她美丽,反而更添风情。

如此明艳的容貌,却一身素净,乌云环髻间不过一支凤头步摇,两根碧玉簪。

她把着嬷嬷回屋,指尖冰凉,嬷嬷心疼道:“娘娘吩咐奴婢们去望就是,何苦累了自个儿。”

容贵妃摆摆手,解了斗篷在梳妆台前落座,望着铜镜中泛黄的人影,抬手取下发间步摇,她轻抚凤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嬷嬷挥退宫人,这才接过凤头步摇收拣,意有所指:“四殿下德才兼备,正值壮年,又素来孝顺,娘娘的好日子在后头。”

容贵妃眼睫颤了颤,轻轻抬眸,嬷嬷与她四目相对,又飞快垂落,“贵妃与皇后,不过半步之遥,如今后宫大小事务,皆是娘娘做主。”

二皇子薨逝,令惠贵妃大受打击,如今缠绵病榻,也不知能否熬过这个深冬。

而呼声最高的五皇子一遭踏错,满盘皆输,累的五皇子生母悬梁自尽。

九皇子生母也被打入冷宫。

三皇子生母性格怯懦,无法执事,于是原为容妃的四皇子生母被擢升为容贵妃,掌后宫事宜。

嬷嬷为容贵妃梳理乌发,“虽说母凭子贵,但凡事皆有例外,子凭母贵也非是稀罕事。”

容贵妃心尖一跳,一股热意自心头蔓延,涌上她的头脸,那张在寒风中冻的苍白的面容浮现晕红,好似花开正浓。

主仆二人下意识略过三皇子,实因三皇子大有遁入空门之势,连红尘也不流连了,更遑论帝位。

六皇子原是二皇子拥趸,本就不成气候,二皇子薨逝后,部下势力分崩离析,各自寻了靠山,一部分转入四皇子部下。

七皇子八皇子倒是需得留意。

剩下的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不论是母家还是自身能力,皆不足为惧。

嬷嬷与主子分析,言语里忍不住得意:“如今几位皇子中,论母家论自身才干,四殿下皆是拔尖儿,朝臣自是知晓投向哪边。”

容贵妃眼中溢出喜意,但随即铜镜中映出美人眉蹙,烦心忧忧。

“蕴哥儿那边……”

嬷嬷嗔道:“我的好娘娘,自古以来,不论是天家还是民间,皆是传子不传孙。您委实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