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兰温声道:“造的粗糙些即可。”

他拍拍儿子的背,小少年利落从他身上下来,杜长兰忍不住揉揉儿子的小脑袋。

杜蕴爱撒娇,可论正事儿时从不痴缠,十分懂分寸,杜长兰想不喜欢便宜儿子都难。他吩咐儿子道:“去屋里取几根蜡烛来。”

“好喔。”

小少年蹦蹦跳跳,风也似的来回。在他爹的示意下,将所有蜡烛点亮,小院顿时亮如白昼。

杜长兰举着蜡烛蹲在油碗前,“你们瞧。”

不过片刻,青白的瓷碗上便蒙了一层雾蒙蒙的灰。

崔大郎惊喜:“桐油燃烧的烟雾果真大。要不得多久就能收集了。”

杜长兰点点头:“是也不是。”

面对崔大郎和杜蕴的疑惑,杜长兰与他们详细分说:“桐油易生烟,因此不及时收离,烟灰成块便成了下品。皇室贡品的桐烟徽墨则需细如尘埃的桐烟灰。”

杜长兰看向院中燃烧的桐油碗,“如此需得人时时看顾,每次薄薄一层烟灰就得收了,熬鹰似的日夜守着,才能得到制作上等桐烟徽墨的原料。”

见崔大郎和杜蕴惊住,杜长兰莞尔一笑:“咱们不必如此精细,隔上一两个时辰来收也是使得的。只是要劳烦大兄了。”

崔大郎赶紧道:“长兰信任我,我必然办妥此事。”

因着杜长兰和崔遥二人明日还得当值,杜蕴年岁又不大,是以崔大郎和崔府管事二人接过差事,谁料半夜冷清的小院里传来唤声,将崔大郎惊了一跳。

院外声音更为急促:“大兄快开门,不然待会儿我让巡逻的给瞧见了要被抓的。”

崔大郎打开门没好气道:“你不睡觉干什么?”

“大兄,我有事要说。”

崔遥披着单薄的衣衫飞快进院,他把着杜大郎的肩膀,双眸涌动奇异的光彩,双唇都在微微颤抖:“大兄,杜长兰他在做桐烟徽墨,他在做皇室贡品!!”

他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因为太过惊讶而大声叫出来。

崔大郎/管事:………

戌时的事,蠢弟弟/二公子丑时才反应过来?!

崔大郎以手覆面,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